63.第63章 多事(2 / 2)

可見碎嘴子真的害人。

憐天獨覺得自己辜負了長輩們的期待,搞不好自己並不是那塊兒修仙的料子,痛定思痛,決定曲線救國,更將盡心盡力地帶小孩兒去,企圖抱一堆小孩兒讓師叔伯們吃人嘴軟,就算他死活爛不成器,看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老來分一份大鍋飯,吃一吃師弟妹們的福澤。

憐天獨那時候想,萬一他哪天僥幸入道了,可能入的也是保姆道,那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叫他們的吹牛落了空。

憐天獨下了課回家,在空蕩蕩的瑤月殿中開火做飯,等著和真人到了晚上回來給他指導功課,瑤月山風吹得大,往殿中吹得回音四響,戲月藤盤桓在殿內的模仿出月光和星辰軌跡,憐天獨往天頂一看,就能看到夜中的星光,其實內心害怕又寂寞。

術法不精進,全靠人力手腳,他把半涼的飯菜熱了涼涼了熱,總想找點事兒做打發寂寞,兜兜轉轉,也隻有手裏丁點的瑣碎能夠整理,最後不是練劍就是寫小說,十分難熬。

要是和真人偶爾失約一次,晚上沒回來成也沒給他遞個口信,他能失落很久,晚上焦慮得有些睡不著。

憐天獨想,心智隨著身體倒退二十年,自己這個狀態是真的有點像小孩兒了。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麼個狀況就來到了這邊,但估摸著情況不會太好,因為他每一次回想過來之前發生的事時就頭痛劇烈,隻能想起工作時的某些片段,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太清,到如今都隻能沿用憐天獨這樣他看來十分中二的名姓。畢竟除開這個初來乍到的生名,他已經沒有能夠憑依的指向名姓了。

憐天獨在之前的世界讀過一些雜本,知道這是自己本身的保護機製。他既然已經來了這一頭,追究再多真相都是白搭,他沒那麼心寬,卻也沒那麼計較,隻能先放下心來。

不能計較前塵,隻能著手眼前事。可憐天獨畢竟不是真的小孩兒,他活了三十年了,突然就被置身於一個陌生的世界和一個陌生的身體中,不驚慌失措是不可能的。周身熱鬧是熱鬧,倒也少寂寥,隻是回身望望,腳邊到處跑的都是身智十分統一的師弟妹們,他沒辦法將自己內心的焦躁給身心年齡都比他小的師弟妹們傾訴,就隻能依靠和真人,雛鳥情節越害越深。

憐天獨不知和真人看著他就像是看著年少的虛影,他借著這個孩子從昔年中掙紮出來,看著他又會被拉入回憶之中,責任又深,畏懼又深。憐天獨隻覺得每一回師尊的問詢都叫他在這個世界中找到了落腳,便滿心期待。

也幸好和真人也是個不靠譜的,不然指不好得上演什麼師徒虐戀替身文學。

憐天獨坐在瑤月山巔看著戲月藤爬呀爬,被月光一曬,就順著枝丫的生長方向瘋長。夜風一直往北吹去,吹動得雲層一高一低,他想,這實在是太孤獨了,感覺一切真假難辨,明明置身這個世界,卻像個局外人。

憐天獨其實對劍的向往不多,隻是天天閑得隻能練劍,橫劈豎砍得多了,也不知道給和真人腦補出了什麼錯覺,他有一日回來得早,看著憐天獨在思道台上一遍一遍揮砍的身影良久,吃過了飯當即就去把倉庫翻了翻。這一翻翻到了半夜,才將倉庫裏的孤鴻給翻了出來。和真人拿著孤鴻比劃了一下,就將孤鴻丟給了正在睡覺長身體中的憐天獨,跟他說:“明日不用去思道台跟他們練,練也練不利索,早半個時辰起,換個地方耍。”

憐天獨懵懵懂懂的應了,第二天早上離天亮還遠,他勉強起來把臉收拾了一番,果真被和真人換了個地方,抓到了淩雪峰上重頭學起。

憐天獨剛學會了立樁,站在索道上抖抖索索,站都不太穩當,隻勉強能撐住身形。

和真人滿意極了,給他在空中虛搭了幾根魚線,踩在魚線上演示了一遍,叫他照著自己的步伐重新走起步子。和真人邊看著他走邊笑得燦爛:“這不就好了,沒的地方給你亂走,絕對錯不了。”

憐天獨的雛鳥情節立馬散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