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風蕪而言,憐天獨是廣陵考察大隊來支援幫忙裏多加的個添頭,他能幫上忙自然是善莫大焉,不能幫上忙也無妨。隻是一個找人的小活,廣陵這邊不用出手太多。以風蕪廣陵的交情,風蕪原以為會是以感知出名的顧瑕走一趟,卻沒想顧瑕臨時出了趟遠門,便等來了同樣擅長尋蹤的葉如山和代表廣陵的憐天獨。
趨正禮不在,趨奪更是連個影子都沒有,風蕪座下,管事的是個腰背比腳背屈弓的管事,兩邊關係再好也是兩家,對邊的‘前太子’,管事實在看不到憐天獨的身上去。葉長老說要看看練星留下的痕跡,挨個挨個駐地跑,他一不在,沒人管著憐天獨,憐天獨反倒感覺不自在起來了,遊手好閑地溜達了半天,想找點兒事兒做。
說來也奇妙,雖然風蕪也就是這幾年間才開始執著於追尋煉星的足跡,但他們第一次發現煉星有死灰複燃的跡象時,是在十五年前。
那時趨盈盈還沒入廣陵,還一心一意地黏在趨奪身後,姐姐長姐姐短地追著趨奪。小孩兒心意熱烈,她是喜歡趨奪的,任何人都看得出來。
因此,失蹤三日的趨盈盈被趨奪帶回、還在高熱而昏迷不醒的趨盈盈身上發現了飲腑的殘殼時,風蕪的長老們眉頭一皺,最先懷疑的反而是帶她回來,離她最近的、也是與這些糾紛關係最多的趨奪。
雖然趨奪帶回了趨盈盈,卻難排除監守自盜的可能。畢竟趨奪符合他們推測中懷疑因素的一切條件,她作為風蕪首徒,受眾人信任,對風蕪的守備熟悉、還是趨盈盈不曾防備的熟人、甚至與曾經的煉星有著諸多糾纏的關係。
趨奪難以自證,便當著所有長老的麵立下心魔重誓,發誓自己絕無私藏飲腑殘藥,也並不知情有關飲腑的一切情報,裏裏外外被調查好幾天,沒有什麼特殊的跡象,風蕪的長老們才肯放過她。這件事給風蕪的人打了個警醒,此後,風蕪山上下的守備都加強了許多。趨奪為防瓜田李下,盡可能低減少和趨盈盈的接觸,最好是見麵連招呼都不打。風蕪方麵疑心山中混進了不軌之人,為了徹底排查,便也較原計劃提前許多將趨盈盈送去了廣陵。
經曆過這一切的人中,隻有趨盈盈毫不知情。
憐天獨也是不久前才從頤天真人那兒聽說的,這一點點不足為道、無關痛癢的小小內情。
趨盈盈離開風蕪的這十年間,風蕪高層內部並不因趨盈盈的離開而對趨奪放下心來,對她質疑和異樣的眼光層出不窮,她在這期間麵對著留言同是一言不發,仿如隻是聽了一些無關痛癢的笑話。連帶著的,那疑點重重的飲腑殘殼、趨盈盈莫名而起的大病和那一丁點兒火光似的煉星死灰複燃的痕跡,她也充作裝聾作啞,一概不聞不問。
倒是風蕪高層,不知是為了飲腑還是為了弄清趨盈盈身上發生過的事故,私底下一直追蹤煉星至今。但特別好笑,直到四年前煉星行事越發詭譎和張揚,導致趨奪不知因何同也加入追蹤煉星的隊伍中以前,風蕪這些年對煉星的搜查可謂是一無所獲。
憐天獨是個多情的人,以己度人,心中也不免用多情的目光看待別人,覺得別人保不齊也是多情的。他得知了一段無關痛癢的陳年往事,不免得就想,趨師姐若真對煉星、或是煉星留下的某個人某些東西這麼恨,早十幾年前都該開始行動了,為什麼死拖活拖,在這種讓人窒息的氣氛中等到如今,才開始針對煉星展開了一係列的追查呢?她是真對風蕪有這麼依戀,背著千夫指也不肯離開家半步?
憐天獨想啊想,他就想,四年前,不正是趨盈盈從廣陵‘回門’的時候麼?就算真如趨盈盈所言,趨奪對趨盈盈沒有情感,隻有萬千的債要還,那也不會對趨盈盈一點兒心都不上。
她……有沒有可能,是從盈盈的身上發現了點兒什麼,覺得不好,這才開始有所行動的?
憐天獨自作多情似的心思活泛,他又想,趨奪十幾年前都沒管這點兒破事,剛開始的時候對煉星的近況搞不好都沒風蕪那幾個專追查的小隊利索,可她一上手就對煉星之事屢屢得利,這總不能也拿‘冥冥之中’來解釋吧?頤天真人親身上陣都沒這麼冥冥的。
趨奪出身煉星,趨奪自己便不提,煉星那一頭,搞不好還保有和趨奪身上的什麼聯係。如果說趨奪是在趨盈盈身上發現了什麼痕跡而順著追尋過去,憐天獨隻能想到飲腑和摻進飲腑中製藥的朱雀血肉。
他來到實地考察才知道在尋找煉星駐地的途中風蕪頻頻失手,但尋找的速度卻越來越快,憐天獨聽葉長老提過一嘴,目前的煉星是以一人為中心的核心製,隻要為首的那個跑得快,其他人能夠散入平常凡俗中。哪怕是零零散散地跑了,或是被拋棄或是被抓了死了,這個‘煉星’仍有機會再聚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