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84章 之秋三(1 / 3)

趨盈盈落地,趨奪的存在便逐漸尷尬了起來,她自己感覺不深,但旁人的眼光總是若有若無地看著打量著。

百年相伴,冷一茹到底還是念著她,她將來之不易的珍寶托給了趨奪照顧,足見其信任,證明了二人之間未曾因這意外之喜生了嫌隙。

冷一茹清楚她的脾性,知道趨奪這麼個人最是孤直,哪怕她真的不喜,既答應了冷一茹,她便是寧可自己身死都不會讓趨盈盈受半點兒傷。

然而冷一茹未曾意識到,又或是意識到了卻沒有注重,二人間最大的問題偏偏是這句‘哪怕不喜’。

趨盈盈一來,便把趨奪在世間站定的位子擠了出去,即便她的立身本就搖搖欲墜,卻也難免生出遷怒之心。她覺得自己無處容身,又無可選擇,既想逃避風蕪,又想逃避外界的風聲,冷著臉盡心盡職地拉拉扯扯,竟也把趨盈盈拉扯出了好一段長的路。

趨奪放任她的野心,又放任她和起來的稀泥,趨奪博不動了,決定把選擇撂給老天。她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趨盈盈繼任風蕪山長之位,懸掛在她脖頸上的重錘一錘定音,她可在糊塗中掛了結,將那些還不清的債掛到腦後。

她想放下了,債也還不盡,路也回不了,牽掛一身,總來潦倒。

趨奪沒能等來她想象中的結局,卻先得到了風蕪內門傳來的趨盈盈失蹤的消息,於重重把守的風蕪山內,於她眼皮底下。

果然任何選擇都別交由老天,否則老天興致之下奮力一拐,總會讓你在下一瞬睜開眼時離深淵咫尺之隔。

趨奪道:“我找到”她皺著眉毛猶豫了一會兒,大約是猶豫在旁人麵前如何稱呼小朱雀,她想了想,最後還是用回了現在的名字,反正,她拋卻廣茵之名也已經很久很久了,“找到廣茵後,跟她做了一個交易。我同意繼續‘飼養’她,她同意醫治趨盈盈。”

趨奪說:“她打算讓我離開風蕪,這點就沒能達成一致,我那時覺得,我欠風蕪太多,有山一樣的債要還,可確實風蕪也非我的長久之地”

趨奪歎了口氣:“胡話說得多了騙到了自己,可能隻是無法抉擇出一個更利於我的結果,又不想選擇她,僅是在虛偽地逃避而已”

“可我們是這樣的關係,哪怕時隔經年,像我能輕而易舉找到她一般,她又怎麼會不懂我虛偽的猶豫呢?朱雀最擅擾人心智,有一丁點兒的縫隙,她便能輕易抓住我的破綻。”趨奪說,“我的破綻,便是如今割舍不下的溫柔鄉。”

“她想讓我離開,要麼就讓溫柔鄉破碎,要麼,就讓我潰於立場,再不得返。”趨奪苦笑了一下,“我原以為她是想做前者,後來才發現她是要我選擇後者。”

從明望的慘象中便可窺見,五個駐地,均由趨奪親自找出,她牽的高頭。廣茵借煉星之名借煉星之手不知殘害了其中多少修士。那些出門曆練的修士都是各門各派的寶貴人才,廣茵又不會束手就擒,待此事發後,仙門必然懷疑和她同樣出身煉星的趨奪。趨奪本身並非毫無痕跡,經不得查,到了那時,她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辯,再無容身之地。心灰意冷之下,也隻能投身回廣茵的懷抱中。

趨奪:“她借著我棲於風蕪之中,她存心要躲,哪怕方寸,一時半會兒也難尋她的蹤跡。我雖央她救回了趨盈盈,但也沒可能千防萬防,我想著她若存心想叫趨盈盈走得幹淨,總也有千萬般手段。趨盈盈若沒了,風蕪必定大亂,義母義母大約會怪我。大約也不會可總歸我是有千萬理由,都再無顏麵留在風蕪山中,更別說重新繼任山長之位。”

“好在沒多久風蕪便將趨盈盈送去了廣陵,廣陵福地洞天,她縱有千萬般手段也伸不到廣陵去,我方才放了心,以為隻要在風蕪內仔細盯著她就萬事大吉了。”

趨奪:“趨盈盈回到風蕪,我不敢放著她,但我見到你,便多了一個想法。”

“當年剿滅煉星之中風蕪和廣陵首當其位,就算我仍活著,她也怨怪當年事發突然,導致我們分離。廣茵首要怨怪風蕪,但不是不怨怪廣陵,隻是暫時沒有能力而已。恰巧,你出身廣陵,是當時牽頭的瑤月尊者的弟子,又同我有部分相像的地方,那朱雀心眼小,如果廣茵有能力有機緣,她肯定會盯上你,我為了一點私心,想引開她的視線,就借我處境苦悶,順水推了一把,給你招了一波仇恨。”

明明是她自顧自地牽扯了憐天獨,可當下她直視憐天獨的眼睛中一點兒愧疚也沒有,憐天獨不得不暗讚她的心和臉都好厚實。

趨奪對著他說:“我難以同你說一聲抱歉,因為再來我還是這麼做,但畢竟是我牽涉無辜,等你出了這方夢境,可去風蕪我洞府裏櫃子的最下層中取一瓷瓶,裏麵是我分離出的朱雀心血,價不可估,權當補償。你原不原諒我都無所謂,反正我向來自私,不打算改。”

憐天獨倒是不在意這個,他有些無奈地抓抓頭,苦著臉道:“補償的事出去再說吧,趨師姐,你們神仙打架,我怕是不好摻活,有什麼方法叫我出去嗎?”

趨奪瞄了他一眼,隻歎了口氣,猝不及防地伸手抓來,憐天獨下意識想躲,卻發現自己重新動彈不得,像是變身成了布偶娃娃,被她一把抓在手中。趨奪晃了晃手中的布偶,對她道:“我與她同享血脈,夢境之中她以外便是我,你且呆著,時機到了送你出去。”

她把布偶娃娃弄成巴掌大小,用線綁著,掛在了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