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寺的佛修們便是封印一道上的翹楚,他這信便十分納罕。憐天獨直覺應該是有什麼事,剛巧他手上的事為著迎接生辰都清了空,這時閑的,便應著邀往雷音寺去。
他與遏空和尚交好,又因道途和佛門有某種異曲同工之妙,和雷音寺的來往不算稀疏,不少雷音寺的弟子都認得他,一路暢通無阻。
憐天獨來了雷音寺,才發現雷音寺比之前熱鬧了許多,本來雷音寺也是半開放的,吃百姓香火供奉,分內外院。內院在山腰,是弟子們生活起居的地方,外院在山頂,是大寺,修了條直道一路通頂,供人參拜禮佛。
往常內院外圍都安靜得落針可聞,更別提幾位長老和大和尚在的山閣。今日憐天獨一路步行過來,總是能聽到混著雜音的喧嚷聲不斷傳來,似乎是大寺那邊的聲音,像是人群都聚在了大寺門口,
憐天獨問起,遏空和尚才歎氣解釋道:“是樁難事。”
遏空和尚說:“前些日子有一夥不明邪道流竄周邊,以傳教為名蠱惑百姓行一些血事,還令那些信徒將親子送到教中習教傳教,隨教一路傳習。他們沿著雷音寺周邊走,行進的時間一長,周圍村鎮內十室九空,裏邊剩下的多是體衰年高的老人,村中田事無人打理,荒廢了幾個村子。因為暫且沒出什麼大事,且信徒大多都是自願行為,雷音寺並不能多加幹涉,很是頭疼了一陣。”
憐天獨點點頭,沒多加置評,隻繼續聽。佛門是大道類,道統之爭不知存續了多久,一個突然竄出來的無名小教搶信徒不過是小事,他們專業對口業務熟練,解決隻是時間問題。
遏空繼續說:“後來幸得一位同道出手相助,她在路途上不知怎麼失足混進了邪道中,還跟他們教祖相談甚歡,混了他們教祖頗為賞識,許了她一個高位。這位同道獨立於這個教派之外,本身應當是不認可的。這個教派行進至雷音寺附近時,她獨身一人前來寺中與主持商談,同意助我們一臂之力,利用教中職權與雷音寺和凡俗官府裏應外合,最後取締了那個□□,將大量百姓送還故鄉,替我們解決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哦?”憐天獨聽著這個事都已經結尾了,奇怪道:“那還有什麼可難的?”
遏空和尚搖了搖頭,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這位同道做事不走尋常路,非是正途之人,雖此次助力清掃了邪道,卻結下太多仇怨,因此暫托身寺中尋求庇佑。她有高義,又有恩德,沒有壞心,主持自不會拒絕。”
堂堂佛門大道的雷音寺也不至於無法施與庇佑,這本該是個互利互惠的故事。
遏空說:“問題就在於這位同道不走尋常,主持安置她住在山頂大寺的客房中,可卻攔不住她隨心所至,時常避人耳目下到內院來尋寺中弟子消遣,擾人清修。”
憐天獨:???怎麼就跳到擾人清修環節了?
憐天獨說:“她做了什麼?”
遏空低頭猶疑半晌,有些為難:“她偷看弟子洗澡。”
憐天獨:???
遏空說:“修道之人不在意皮相肉身,可她挑的都是些長相清秀的小弟子,入門時日尚淺,根基不穩,容易動搖。且大致是因修為不大精進,她的氣息隱蔽得不是很好,很多小弟子都能發現她,屢屢氣急捉了來討說法,可她不是寺中弟子,我等如何能處置?她屢次三番犯事,雖非大罪大惡也未傷人,可到底不雅。使她離去,她也不肯。主持和幾個長老便施了封印和困陣將內院封鎖,又同使她留在山頂大寺中。隻是不知她如何解法,這些困陣她竟能視為無物,一直是來去自由,也不知悔改,行事同往日。寺中廣尋封印守固之法,煩擾去了一樁又來一樁,我也很頭疼。”
憐天獨無語了一陣,心底默默對這位隨心所欲至頂點的女中豪流氓生出了一股難言的敬佩之心,他問遏空:“現下這位神人還在寺中?”
遏空點頭:“昨日她又犯了戒,現在大寺門口受罰,山頂吵雜,便是緣此。”
憐天獨想了想,笑說:“正好,我去拜見主持,順道了解一二,看看這位到底是個怎樣的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