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天獨呆了呆,他好像在哪兒聽過類似的話,一時卻想不起來。
他第一反應不是懷疑她也不是深思她話裏話外的奇怪,隻是心說:好歹也長了混了那麼長的修道時間,同輩人怎麼快一千歲了還混到偷看小弟子洗澡被發現的地步,可見這一千來年都在摸魚。
是我,我就不會。
因為我有好好學習。
但是他抬頭看看眼前的女子,轉念又一想:但是要是拿這張臉來看我,我肯定就同意了。
果然人長大了就會理解當初長輩的苦心,他意識到了和真人收徒收顏的重要性。
當然這話不能說,於是憐天獨隻是真心實意地發自內心感慨:“那你還挺不容易的?”
明滅:?“過獎?”
當著遏空的麵,他這話好像有些不太正經,憐天獨假裝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心虛,找補道:“既然道友與我同輩,想必同是修行已久,雷音寺到底莊嚴之地,道友也不必盡為難些剛入道途的小孩兒。”
明滅皺著聽他這話想了想,試探著道:“劍尊的意思是?……讓我為難你?”
可能是這人天生線條柔和,做什麼表情都帶三分彎彎弧線,一笑就帶了點兒曖昧意思。她帶著那曖昧的笑容晃啊晃,不好意思說:“劍尊思想覺悟就是高,非我等所不能及,有這等為大義獻身的精神,讓我怎麼好拒絕劍尊。”
憐天獨心中一虛,立馬拒絕:“那不行,我可是良家婦男。”
明滅撇撇嘴,心說:哪有受害者還挑三揀四的。
但她麵對著兩個正人君子和一大群純真百姓,隻能蹙摸出一點笑容來,笑得非常高深莫測。
明滅說:“都行。”
哪家的婦男都行。
遏空近幾日和她打交道久了,看著她不懷好意的笑直覺她定然生出一肚子壞水,趕忙打了茬把憐天獨拉走去拜會主持。
當代主持是遏空的師兄,兩人平輩,都是一起長大的相識,當著憐天獨的麵也不必端什麼架子,隻是平凡問候了幾聲。
末了照舊問問門派事,憐天獨有一陣子沒回廣陵,隻聽師兄妹和底下的小弟子們回信猜測近況,接話有一茬沒一茬。隻是問到和真人時,憐天獨皺著眉想了許久,竟想不起上一次和真人給他回信是什麼時候了。
他有定期與和真人聯絡的習慣,又有自己的信道,不太可能發生信件或回信丟失的情況。隻可能是和真人那一頭不知為何沒給他回信。
想到這憐天獨又不免抱怨一嘴,和真人對他的放養,已經到達了一種非親生的愛理不理狀態,心說若不是他與和真人之間另有聯係相牽,他說不定都認為和真人已經遇上意外翹辮子走了。
他想起和真人時,又完全忘記自己是個將近千年壽齡的大齡兒童了。
主持師兄察言觀色,安慰他說真人得道已久,道法路途上向來獨具一格,說不準已經窺見了飛升的機緣,正在往飛升路上努力。
憐天獨也隻能順著點頭說是,內心對這種無端失聯的行為忿忿不已。
當天晚上憐天獨宿在內院山閣中,不遠旁便是弟子住處。遏空在弟子院內給陣法加固了幾層,甚至親身坐鎮弟子內院,誓要守護雷音寺的花朵不被迫害。
實話說,他對自己的守固大陣已然失去信息,因為前幾晚也是重重大陣加固,他甚至沒能感覺得出陣法又被破解的跡象。甚至連弟子們現場抓獲,將賊人扭送來時,那陣法仍是原封不動地擺在那兒,一點兒破陣的痕跡都沒有。
她就好像一陣清風,說穿就穿進來了,什麼禁製什麼陣法一點兒都攔不住她。
可惜當晚遏空沒能抓到人,輪休的小弟子們聽師兄弟們的傳言提心吊膽地洗了一晚的澡,僥幸什麼也沒發生。
明滅提前收到消息,知道遏空轉戰弟子院,於是跑到山閣去了。
其實她也不是非要看小弟子們洗澡,反正也就那樣,光溜溜一提看多也膩。她隻是閑得無聊,找點兒惡作劇來消遣,每次看小弟子發現她後的大驚小怪還有此起披伏的喊叫聲都覺得很有趣,要是被遏空當場捉住,那還有什麼樂子可尋。
她在山閣院中的水井旁坐下,看到裏頭樹和正在下落的夕陽的倒影,她撐著臉,想看看遏空什麼時候才注意到她已經轉移了陣地。
結果還沒坐穩,身後的木窗扇‘吱呀’一聲突然打開,明滅心說這麼快,一邊回頭,和站在窗戶後頭的憐天獨麵麵相覷。
明滅看著憐天獨,露出一點兒無辜的表情說:“我剛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