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騏,轉鍾了,回去睡一會吧,在這兒睡扛不住的,冷死了。”陶宇把帽子圍巾手套全都裝備上,把自己裹得跟個球似的關窗戶和電燈。
“你跟梓傑先走吧,我還有點事。”顏騏朝他們揮手。
“你千萬別通宵啊,我們明天還要出去跑的。”衛梓傑囑咐道。
顏騏點頭,“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這個案子其實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案發地點的確認和死者社會關係的調查成了破案的突破點。但是現在黑燈瞎火,他們除了幹著急,什麼也做不了。
顏騏很煩,煩的一晚上在走廊上迎著風抽了半包煙。
走的時候將近一點,跟門口的執勤的人道了句辛苦,顏騏就開著車走了。
不是回家,而是去了郊區。
“千航,好久不見。”
顏騏站在冰冷的墓碑前,緩緩的蹲下。
“千航,我做了件對不起你的事。真的……對不起……我想說我不是故意的,但是這怎麼說都像是借口。我的理智和我的情感都告訴我我愛的是你,可是我控製不住的去看那張跟你一模一樣的臉。
“千航,你救他的時候想過我嗎?”
“你好殘忍。”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顏騏望著這座空空的衣冠塚,心如刀絞。
他甚至,連他的屍體都沒看到。
是在冰冷的泥地裏腐爛,還是早已被野獸分食……他不敢想。
離開他的頭半年,顏騏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恐懼中驚醒。然後就是瘋瘋癲癲的大哭或者是在黑暗中靜坐,渾身透涼的等待黎明的感覺,就像等待死亡一樣絕望。
夜裏降霜,顏騏頂著一身霜白下山。
顏騏掏出一直掛在脖子上的兩枚素淨的白金戒指,放在嘴邊親了親。
我不會食言的,你放心。
第二天,牧千帆按照約定七點半點到達市公安局,他提前了二十分鍾,陶宇和衛梓傑都還沒來。
顏騏趴在陽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旁邊的垃圾桶上堆了一小堆煙蒂。
“別抽那麼多煙,我……千航他不喜歡你抽煙。”牧千帆看他抽的實在是凶,忍不住說道。
顏騏哼了一聲,接著深吸一口,朝著半空吐出一個白色的煙圈,“他管不了我了,他死了,是他先拋棄我的。”
“不是這樣的!”哥哥沒有拋棄顏騏,絕對沒有!
“不是這樣那是哪樣?別以為你頂著跟他一樣的臉就有資格管我的事,管好你自己!要是敢荒廢他給你的命,你就洗幹淨脖子等死吧。”
當初他和千航一起去西雙版納,大巴車在半路遇到了泥石流,在危險之際,是千航把他推了出去,他才能得以生還。
所以顏騏恨透了他,顏騏把他當敵人。
而他卻可笑的,想跟他做戀人。
不僅不知羞恥,更是沒有自知之明。
“你放心,不會的,我會跟千航做的一樣好,他沒有實現的願望我都會幫他實現的。”牧千帆咬牙說。
“哦,是嗎?你做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們兄友弟恭,而我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顏騏輕蔑一笑,碾滅了煙頭,與牧千帆擦肩而過。
顏騏恨他,更恨的也許是牧千航。
有多愛就有多恨。
尤其是在自己做了被“拋棄”的那一個的時候。
對顏騏來說,牧千航為了救別人而身亡,比牧千航出一百次軌還要難以原諒。
你出軌,哄哄我我可以原諒你,可是你死了,把生的機會留給了別人,我要怎麼原諒你
“看來試驗田這一塊是沒戲了。”陶宇拿著記錄本,在本子記錄的地址上劃了一道叉,“直接去溪落穀吧。”
四個人上午把昨天剩下的試驗田跑了個遍,都沒有任何發現。顏騏的精神有些萎靡,衛梓傑不讓他開車,把他趕到副駕上。
溪落穀跟試驗田的環境大不一樣,他們開車趕到的時候是中午,路的盡頭竟然沿邊停了不少車輛。
“這邊好像有一些本地的遊客會來遠足、野餐、看風景什麼的。”衛梓傑看著遠處的模模糊糊幾片淡黃色的花田說道。
“那我們下去吧。”陶宇一個人身先士卒,正中午花田裏人不多,隻有零星幾個。陶宇隨便問了問,了解到原來這裏有一家農家樂,這會兒大多數人都去吃飯了,所以遊人少。
“這裏的四塊地離得不遠,我們一起去走走吧,正好人少。”衛梓傑提議道。
牧千帆當然沒異議,幾個人很快達成共識。
冬日裏的陽光暖暖的,就算是正午也不曬人,在花田邊散步倒成了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