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玉:所以說,喊啥呀,喊啥能有刀好使。
她扔掉瓜子,示意蕊珠把鄭氏扶到剛搬來的椅子上坐下。
翟嬤嬤一轉頭,看到了她,老目陡然瞪大:“縣…縣主!”
那些仆婢慌忙跪地:“見過縣主。”
惜玉鬆鬆筋骨:“哎呀,此處好生熱鬧,不知父親母親若知道,會不會獎賞諸位一番?”
“……”
她走到倒地的阿壯身邊,查看了下她的傷口,將人扶起。
翟嬤嬤眉頭挑高,知道來了位不好惹的主,遂道:“縣主您是不知道……”
惜玉:“我知道啊。”
“……”
被她一噎,翟嬤嬤索性豁出去了:“這婢女手腳不幹淨,偷了老婆子的棺材本,講句冒犯的話,今日莫說郡主,便是那龍椅上的皇帝來了,老婆子那也是占著理的!”
這話倒沒錯,畢竟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棺材本來陷害別人,隻能說明錢確實被偷了,但不一定是阿壯偷的。
惜玉正在想招,該如何給阿壯洗白。鄭氏坐在椅上,緩了一緩道:“我……咳咳,我有一計,能找到真正的賊。”
話音剛落,翟嬤嬤語中帶諷:“夫人既然有辦法,為什麼剛才不說,偏等大家鬧將開來才說!”
她的話極不客氣,在場一時都有些無語,惜玉心道,你給人說話的機會了嗎?上來劈頭蓋臉就要火拚!
鄭氏沒跟她計較:“不必耍嘴皮,真相大白就好。”
惜玉道:“正是。”
鄭氏的目光掃過眾人:“我那法子倒也簡單,這世間有一麵不同尋常的銅鏡,曾由高人做法開光,得名歸真鏡,隻要是偷過東西心有暗鬼的,隻要觸摸此鏡的背麵,就無所遁形。”
她一本正經,眾人聽得半信半疑,難道真有這種鏡子?可鄭氏又不像會信口開河的人,由不得他們不信。
翟嬤嬤冷哼一聲:“夫人有這樣一麵鏡子,老婆子在這裏恁多年了,為什麼半點不知?”
惜玉笑道:“你自然不知,因為那鏡子不是哥哥嫂子的,而是本縣主的。”
“方才嫂子所說之法,本縣主也知道,諸位不必懷疑,隻取鏡子一驗,便知真假。”
連她都這麼說,翟嬤嬤隻能閉上嘴。倒是鄭氏,訝然看了惜玉一眼。
惜玉笑眯眯:咱隻是配合一下,炫技還得靠大佬。
鄭氏便吩咐了蕊珠幾句,不多時,一麵梳妝用的女式銅鏡被擺在庭院裏。
蕊珠道:“所有人排好隊,閉上眼睛,過來摸。”
眾人便按她說的,一個個排隊過來摸了摸那銅鏡。
開始的時候,惜玉還在想,這設定跟那照妖鏡還挺像的,要是真照出個妖怪來就好玩了。
結果大家都摸過一輪,並沒有發生什麼事。
惜玉:“……呃。”妹子你靠譜麼。
鄭氏泛紅的臉上浮現微微的笑意:“你們睜開眼睛,把兩手翻過來。”
眾人照做,隻見翻過來的手掌上,或多或少都沾著紅色的粉末。
惜玉:“嗯?”
翟嬤嬤瞪著眼:“這,這是什麼?”
鄭氏繼續道:“其中必有一人,雙手雪白,不染塵埃。”
聽她這麼說,四周圍連忙查看,果然有個人,兩隻手掌都很幹淨,一點紅色都沒有。
護衛把那人抓出來,原是這院子裏日常蒔花的小廝,毫不起眼的一個人。
那人掙紮道:“為什麼抓我啊?”
鄭氏道:“因為你——就是那個賊!”
“……啊?!”
蕊珠道:“方才少夫人讓奴婢進去,故意把一整盒胭脂抹在銅鏡後頭,所以手上沾了紅粉的必定摸過鏡子,沒沾紅粉的,必定沒摸過。”
鄭氏道:“正是,所謂銅鏡辯賊,不過是我與…宣寧縣主做得一個套。”她看了惜玉一眼。
惜玉這時候已經有點明白過來。
翟嬤嬤仿佛失了智:“夫人所說到底什麼意思?是他偷的麼?!”
那人道:“不…不是小人,小人冤枉啊!”
人群中的阿玉跟著嚷道:“明明是阿壯偷的!為什麼少夫人卻要抓柳三!”
可惜這次沒人理她了。
惜玉摸著下巴道:“因為賊就在這群人裏,所以才讓他們去摸這麵據說摸了能見賊的銅鏡,要是心裏沒鬼,自然摸過,手上就沾了胭脂。而那手上沒沾胭脂的,自然沒摸過,換句話說,就是那做賊心虛的!就是你!”
鄭氏略點點頭:“你還不認?”
甭管他認不認,反正大家都聽明白了。翟嬤嬤“啊”的一聲衝上前,直接甩了柳三兩個大耳刮子:“王八羔子!老婆子平日待你不薄啊,甚至還認你做幹兒子!你與阿香那小蹄子不幹不淨,也是我替你們遮掩的!沒想到你…你竟連老婆子的棺材本都偷!我!我打死你!個小畜生!”
惜玉:哦豁,沒想到還有狗男女係列。
那阿香被大家投來的目光臊得臉通紅,突然啊啊啊地嚎叫著往外飛跑。
“把人綁回來,別讓她出事。”惜玉對著那些護衛吩咐道,立刻有人領命追去了。
那柳三還被翟嬤嬤攥在手裏爆錘,鼻血鼻涕流了滿臉,口齒不清地求饒:“幹娘,幹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幹娘!”
這場麵真像一幅滑稽的沙雕漫畫。
鄭氏才鬆了一口氣,看了眼身邊,一米八的阿壯此刻卻哭上了,方才挨打她沒有哭,現在那些眼淚卻大滴大滴地從眼眶裏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