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稚語把空調開的很低,盯著那摞字帖發起了呆,不情願的隨手拿了本。
他翻開第一頁,紙隙間摻著許多香味——茉莉花的茶香,鬆木香,很奇特,有種說不上來的舒服。
他悠悠地提起筆描了幾個字,紙質細膩順滑,水墨在上麵暈開。
桑稚語低聲道:“花裏胡哨。”
他扶著額,從口袋裏掏了幾顆巧克力開磕——
少年的腦海裏翻來覆去的始終隻有一張冷冰的臉,他的模樣在心裏卷成棉花糖般綿密。
桑稚語疲憊的摔了摔頭,紙上不知覺的寫滿了那個人的名字。
他不停地給自己洗腦——
人家替寫檢討,感激罷了。對!都是這感覺……
可桑稚語耳根子漸稀的紅透了。
他罵了聲,低聲細語道:“幼稚!”
他懨懨地拿起那本字帖寫了好一會,每寫一筆腦海裏都是少年清冷利落的麵部輪廓。
祁盛大學的宿舍裏,魏淺在路許銘邊上叨叨個不停。
路許銘麵色冷下來對著魏淺說:“滾出去。”
“……”
魏淺說:“得,約會去!”
魏淺指了指樓下:“那小姐姐咋辦啊!?”
“候著。”路許銘的聲音很低沉,還帶了些沙啞。
“好嘞!”魏淺拍了拍手,一臉釋然樣。
大門啪嗒一聲被掩上。
路許銘看了看手機,翻了翻s一中的學校論壇。
他刷到那張p的多了些稚氣可愛的臉,桑稚語的側臉被少年冷如秋水的瞳閱的一覽無餘。
屏幕裏的少年一點沒變,不管是從脾氣性子出發,還是那一言不合就動手的習慣。
就連路許銘最喜歡的那張臉都沒改變,他還是他,不過也還是從沒注意到那份喜歡的他。
路許銘垂著眸,眼裏帶著笑意,悄無聲息的將那張照片保存下來。
他看了看窗外,該是處理“婚事”的時候了。
那女生冷站在宿舍門口,不少男宅都馬不停蹄的多看幾眼,生怕不過夢一場。
少女身著一身肅立的黑衣,風格偏暗黑,耳邊垂著對繁星耳墜,臉上掛的不是質嫩和可愛氣,代替的已是成熟和傲冷。
她就猶如二月裏的寒風一樣寡淡。
“陸先生,我來找你談一些事。”她說。
路許銘語調寡意:“賴小姐,有什麼目的就直說吧。”
賴星河也沒多鋪墊直說了:“做我男朋友,大學畢業後結婚。”
“我相信目前對stars和成渠兩家公司是最好的選擇,陸先生,我希望和您能……合作愉快。”她說,“婚後我可以和你簽合同,不幹涉您的私生活。”
她瘋了,不惜用婚姻換取自己渴望的利益。
在她身上,路許銘好像又看到了薑莉的影子。
惡心又痛惡。
路許銘沒有正視她,眼前的人是骨子裏都透出的寒漠。
路許銘:“賴小姐,利益追求的過多,終是物極必反,請你自重。”
“當然,但我不介意。”她說,“職場婚姻哪個不是逢場作戲。我相信當你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你也會感謝我的。”
路許銘冷笑一聲:“抱歉,stars太廉價,恐怕對不上賴家的胃口。”
賴星河沒多聽他說什麼:“既然路先生不同意,那就等到你答應為止。”
她揚了揚下巴又補充道:“我們都是掌中被暗標的價碼,早點醒悟不是更好嗎?!”
路許銘沒說話。
賴星河沒意思的假笑一聲:“那我也不打擾了,靜候佳音。”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路許銘臉色蒼白。
這個女人追逐利益到了以婚姻做媒介的地步,但她說的也不錯,他也隻不過是個被暗線操縱的木偶,到頭來大夢一場……。
他打開手機相冊,盯著裏頭唯一的照片,也是他唯一最喜歡的照片發呆。
看著照片裏少年自然而然透出的痞氣和無從下手的稚氣、天然呆。
他不想再丟掉那個那個小孩,這一次他想抓住那個隻屬於自己的桑稚語。
周末,桑延夫婦休假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桑稚語不知哪來的精神,熬著夜把大摞字帖寫了一大半,從潦草的框不住的飄逸,已經能方正的描紅了。
桑稚語頓時心情舒暢萬分,他悠悠地躺到了床上,眼皮不自主地下墜。
他又做了那個個夢,夢裏那十幾歲不到男孩被送進了戒同所裏,僅支撐他的是兩顆海鹽味的奶糖,被他死死的攥著放在心口的位置。
桑稚語靜靜注視著他,四目相對,他的眼睛好好看卻又披著層刺,有種很奇妙的熟悉感,他在那台世紀電冰箱眼裏也看到過同樣的無感。
暖陽斜射入房間,小孩把手中的兩顆奶糖給了他,牆壁化成細小的白羽漸散開,手中的奶糖有些涼卻能感受到想要的溫熱,但,不久也變成白灰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