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持國式裏守門戶,嵩陽氣象萬千千(2 / 2)

沈萱哭笑不得,她伸手敲了式裏、持國的小腦瓜,說道:“他真是陸昂,你兩少聽別人瞎說。”

持國抱著腦袋,朝陸昂拘禮,說道:“神仙姐姐都說你是,那你就是,先生說等到你,便帶你去見柳老。”

陸昂暗自吐槽,這話說得,我是我自己,還得靠沈萱說是。

“柳老是何人,他為何要見我?”

式裏困惑了,問道:“柳召亭先生啊,你不認識嗎?至於為何,偷偷跟你說,那本朝陽述便是柳老執筆。”

王協眼睛一亮,柳召亭,嵩陽四老之一,在野的大儒,他也想見見。他走上前,向式裏客氣道:“不知小先生能否帶上我,在下亦想見見柳老。”

持國困惑了,“你也是陸昂?”

王協嘴角一抽,隻搖頭道:“ 不是。”

持國長鬆一口氣,他還以為陸昂有兩個,嚇壞了,“那就不行,柳老隻說要見陸昂。”

王協還想說什麼,卻被徐登手忙腳亂地拉了回來,“殿下別心急,這回不止柳召亭,另外三位你也能見到。”

王協長吸一口氣,小聲問道:“你是說範思伯,宋靡同、宋褎耳三位,當真?”

徐登解釋道:“當真,要不了幾日,是三年一度的後聖禮。”

沈萱看著王協和徐登一陣瞎嘀咕,也沒在意,率先進了嵩陽書院。

馬渾皺著眉頭,怎麼偷聽不到這兩人說什麼,他心中奇怪,不是浩然氣,亦不是真氣,怎麼就聽不到呢。馬渾運起內勁,小姐雖願與其同行,但他一直小心提防。

進了書院,一行人便分開。

陸昂跟著式裏被帶去見柳老,沈萱得去趟藏書樓,山腳的典籍還要轉交呢。而王協和徐登則悄悄脫離了隊伍。

在數不盡的假山和樹木間穿梭,徐登在前邊領路,王協皺著眉頭問道:“徐登,這書院哪來的寺廟,你莫不是聽信了謠言。”

徐登淡淡道:“有的,嵩陽書院是在少林寺的原址上建立的。殿下且耐心些。”手中的羊皮紙也露出了廬山真麵目,竟寫滿了佛家藏文。

書院三齋,分為博約齋、敬文齋、三益齋,皆是弟子休榻之所。

敬文齋的一處不起眼的房間

陸昂獨自走了進去,式裏送到門口就告退了。

一窗一榻一書案,案上擺放著琉璃鏡子,不同於尋常的銅鏡,精致許多。木梳旁還擺放著一盒胭脂,再是一墨、一青兩隻鐲子。房內像是長久無人居住,但卻格外整潔。

柳召亭站在房內,沒去動裏邊的任何一物。頭發鬢白,眼神卻很是犀利,隻是瞧見陸昂時顯得有些恍惚。

陸昂拘禮,頗為拘謹,“先生、先生,不知您尋我為何事?”

柳召亭回過神來,語氣有些躊躇:“你母親可還好?在江南可曾受苦。”

到了此刻,陸昂終於意識到,原主對生母怕是有天大的誤解,先有北地書生楚徇,後是嵩陽大儒柳召亭,都認得他的母親,而且似乎看著關係匪淺。

見陸昂遲遲不做聲,柳召亭擺擺手,“罷了,當我沒問。你此番來嵩陽書院,你母親可讓你帶話?”

陸昂搖頭,“並無。”

柳召亭長歎一口氣,“其實老夫最初並不知你是李紋的兒子,寫《朝陽述》中那篇‘武夫憑何開太平,天下當由朝廷定’的文章時,老夫心驚這天下還有如此豪氣的少年郎。”

“隻是,你是她的兒子——”柳召亭橫眉豎起,背過身低著頭,聲音沙啞,“回你的江南去,此生莫出江南,老夫保你一生富貴無虞。”

陸昂心下冷笑,卻仍舊拘禮道:“江南我會去,勞費夫子說道,小生要做什麼,向來都是自己做主。武城是如此,嵩陽書院亦不為過!”

柳召亭背著手,雙手滿是瘡痍,似是被烈火灼燒過。

“你憑什麼?就那“三裏春風”的道韻,這護不得你。還是接著揮霍青城山的氣運?”

“青城山在算計什麼,老夫猜不透,但你的心思,老夫了然於胸。”

陸昂沉默良久,柳召亭也不出聲,他在等少年的答案。

忽然,陸昂雙膝跪地,朝著柳召亭行了大禮,叩得地板聲聲作響,“先生,可願教我讀書?”

柳召亭心頭觸動,雙眼一濕,當年也有一人,身著紅衣,滿臉盈淚,雙膝跪下,行九叩之請。

柳召亭顫抖著手回身,他扶起陸昂,歎氣道:“起來,孩子!老夫教你,你在這書院中留幾日,我便教你幾日。”

說完,柳召亭便扶衣而去,兩行清淚,涓涓而流。

陸昂看著老頭遠去的背影,心下歎息,母親當年到底做了什麼,惹得兩家書院這般牽掛。

房內有淡淡的曇花香,桌案上的文房四寶皆比尋常尺寸小上些許,連榻上的床褥都繡著滿山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