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痕,語重心長道:“我的兒,你生來身份尊貴,眼光何不放的長遠些?屬於你的東西,縱使她今日拿走,他日也總會乖乖的吐出來,有為娘幫你盯著,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去吧。好好跟李嬤嬤學規矩,放機靈些,莫要鬥那些不必要的酸氣,沒的惹老人家笑話。”
常氏看著她擰了眉毛,一副不甘願的模樣,繼續開解:“縱使吃點苦頭又如何,你可知,京都多少豪門貴族家的小姐,求著吃這份苦,都沒有門路,而現下,機會卻是在你眼前。”
“可……”讓她在身份低賤的庶女麵前低頭,她如何拉的下臉!
常氏看著女兒猶豫的神色,再添一把火:“你可知,當朝皇後當初在閨閣時,也是被李嬤嬤教過規矩的,時至今日,聖上登基,王皇後在李嬤嬤麵前,也要叫嬤嬤一聲‘李姑姑’。”
“娘親說得對,女兒明日,會繼續聆聽李嬤嬤的教導,好好學規矩。”
“這便對了。”
……
冉華死死的盯著送親隊伍,尤其是那一抬又一抬,沒完沒了的嫁妝,垂於身側的手漸漸捏緊。
若非安王殘暴弑殺,這門婚事又怎會輪到冉柔?安王與當今聖上,一母同胞,兄弟倆自小便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又在陛下登基時,幫陛下清朝堂,擔去所有罵名……弑父弑兄,這樣的名聲,雖無緣皇位,但對安王妃來說,卻是大有裨益。那就是:不論朝堂如何紛爭更迭,都不會影響安王的權勢與富貴。
若不是安王在榻上,“克”死了一任又一任的安王妃,她又怎會把婚事讓給冉柔?但冉華還是心有不甘……以冉柔的身份,能嫁給安王,哪怕是做妾都是高攀,可惜聖上賜婚,最低也隻會是側妃,真是便宜她了。所以就算她今晚便暴斃在安王的榻上,能夠如此風光的出嫁,也是她三世修來的福分了。
冉華看著漸漸消失在視線的送親隊伍,轉身回府。
原本她也不是非要嫁於皇室的,但現下,她卻不這樣想了。
皇室又並非安王一人,安王並非良配,嫁不得,那還有旁人啊。聖上如今春秋鼎盛,但膝下成年的皇子卻已不少,若是她能……以後,她便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一根蝶釵,幾抬嫁妝罷了。若有一日,山河為媒,後冠為聘,那她才是不虛此生。
母親說的沒錯,她生來尊貴,眼光自然也應放的長遠些。
彼時安王府。
側妃迎娶的時辰不同於正妃,午後便把冉柔迎進了門。
側妃出嫁,並不需要喜帕,冉柔從安王府的側門入府後,便被安王府的小轎,一路抬進了後宅。
安王府給女眷用的小轎很是精致,是用金絲楠木做底,四麵鏤空,以長長桃色絹紗,從轎頂披下。
今日日頭甚好,此時又是正午過半,本應是熱的,但巧在冉柔入府時,刮起了風。細細密密的風,帶著繁花的香味,透過絲絹轎簾撲進來,又調皮的滾了兩滾撲出去,纏著纖薄的轎簾蕩起,讓冉柔看到了景的縫隙。
但她並未多看,穿著一身朱色喜服,目光始終看著麵前三寸……並非是她守規矩,而是旁邊跟著守規矩的李嬤嬤。
冉柔本以為李嬤嬤在昨日便會離去,卻不想,李嬤嬤在昨日她道出送別之言時,卻說,今日要討一杯安王府的喜酒,才會回寺廟,向太後複命。
……一個寺廟清修多年的老嬤嬤,為討一杯喜酒而多留一晚。這種話……反正冉柔是不信的。
冉柔不知這老嬤嬤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直到她遣退了在喜房服侍的婢女,掏出一本紅色的小冊子。
冉柔瞥一眼神神秘秘的李嬤嬤,一臉疑惑的接過小冊子,隻翻了一頁,眼便瞪成了銅鈴,手一抖,冊子掉在了地上。
李嬤嬤看著失態的冉柔。她一身朱色喜服,人比花嬌,而此刻雙頰薰紅,欲語還休的樣子。真是……
李嬤嬤撿起避火圖,溫聲解釋:“待教完這些冊子,老身便可功成身退了。”
看在這丫頭今日,姿色尚可的份上,便少訓她一次吧。
冉柔:……?
多謝嬤嬤,但大可不必。
冉柔張張嘴,還未想好如何拒絕,那廂李嬤嬤卻翻到了冊子上的某頁,道:“尤其是這幾種姿勢,於求子最是有益,側妃娘娘便從這裏開始學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