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女人……”
淮左郡王拍拍他的肩膀,補充了這一句,接著目視左右:“送客——”
回到姬曇音身邊:“姑娘不必擔心,你的未婚夫婿有事先下山去了。姑娘請隨我來。”
姬曇音看了一眼山寺門外杜麒澤離開的背影,跟上淮左郡王的腳步。
六歲那年拜這寺裏的靜悟高僧學習字畫一事,除了自己,也就是春蘭、祖母、範嬤嬤,以及堂兄姬淙知道,杜麒澤與她的生父皆不知情。對這山寺,她是再熟悉不過了,很快就停下了腳步:“公子不是說要帶我去幫您的婢女更衣嗎?這不是去寺裏客房的路。”
被戳穿謊言的淮左郡王鎮定如初,沒有掩飾,很快承認:“不錯,我沒有婢女受傷。方才,我說了一個謊。但我沒有惡意。”
姬曇音不明白。
“我見姑娘的未婚夫婿情緒激動,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傷害到姑娘,隻好出此下策。姑娘放心,請你就陪我在這寺中走一走說幾句話,之後我會派人把你平安送回去。”他停下腳步看著她身後是莊嚴的古刹建築,建築又與背後的溟濛山色融合,仿佛是嵌在畫中。與這天然畫作相比,公子的美毫不遜色。
姬曇音看著他的鼻梁,忽然聯想到夢中的太子,鼻梁一樣的高挺。再看一眼,竟感覺那位魏公子的鼻梁也是一樣的相似。扯回思緒道:“不勞煩公子,天色已經不早,為免家人擔心,我得回去了。”
“等一等。”淮左郡王攔住她的去路:“我就問姑娘幾句話,問完我就送姑娘下山。”
“公子請問。”
“姑娘剛剛和我一起走了沒多遠就辨出不是往客房的方向,說明對這山寺非常熟悉,是揚州人吧。”
“是。”
“前麵不遠就是轉輪王殿了,裏麵有一些字畫,我想請姑娘一起進去看看,有件事情,想向姑娘打聽打聽。”
姬曇音已從堂兄姬淙那裏知道這位淮左小郡王目前正在四處打聽濟塵的字畫,聽他這麼一說,頓時警惕起來,自然不肯,婉拒道:“公子剛剛還說隻問幾句話的。”
“是隻問幾句話,剛剛隻問了一句,剩下的幾句,要去了殿裏才方便問姑娘。”
“我一個深閨女子遠不如公子見多識廣,隻怕無法解答公子要問的事情。”
“不打緊,隻要是揚州人,我都會向他打聽,雖然以前從來沒有得到過想要的回複,但是我沒有放棄過。懇請姑娘陪我一起進去看看吧。”為了打消她的顧慮,他又補充:“這寺裏有很多僧人,前麵的轉輪王殿裏也有僧人,姑娘可以對我存有戒心,但是不用害怕。我真的沒有傷害你的心思。”
姬曇音見推辭不過,心底裏其實也有幾分念想,今年回揚州還沒進去看過,不知道師父出關了沒有。遂答應。
兩人踏進了轉輪王殿。側殿裏的確有僧人像往常一樣在這個時辰坐禪,不是師父。
牆上那些字畫,三年過去,竟沒換掉。姬曇音恍然憶起十二歲那年離開揚州時,同師父靜悟在這裏告別的情景:
“今日,你我師徒緣分已盡。濟塵此去長安,善自珍重。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希望這段修行能助你解厄化吉。”
一別之後,未再見麵。不知道師父身體是否依舊安康。
殿裏有僧人坐禪,不便說話打擾,兩人靜靜欣賞著字畫,各懷心事。
出來時淮左郡王問她:“姑娘知道那字畫上的濟塵大師嗎?”
姬曇音搖頭。
“這些年,我向無數人打聽,沒有什麼線索,這寺裏的僧人聽罷,也是緘口不語。後來,柴房一個燒火的僧人告訴我,或許靜悟高僧知道濟塵是誰。可是靜悟高僧在三年前閉關謝客了,三年來,不曾見過世俗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