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生仰著幹幹淨淨的小臉,呆頭呆腦的,莫名心虛,呐呐瞧著段禾淵不說話。
段禾淵洗淨毛巾,擰幹放好,手上還殘留著水漬,轉頭見茯央乖順的模樣,抬手彈了彈手指,水滴瞬間綻開,奔向陽光的蒲公英似的,落在茯央的臉上。
茯央反射性閉上眼,一滴水恰好掛在了鴉黑色的長睫上,欲墜不墜,再掀起眼簾時,那滴水又落在了眼下,淺色的眸子落滿星光。
美人埋怨的樣子也是極好看的,他撲到段禾淵身上,抓著人短發甕聲甕氣地罵阿淵壞蛋,先前的不自在一掃而空。
見茯央又活潑起來,段禾淵眼裏閃過一絲懷念,老老實實道歉,哄著人跟自己一起睡覺。
段禾淵脫得隻剩一件工字背心,背部的肌肉線條溝壑分明,健碩的手臂搭著身邊小男生的肩,悠閑自得。
茯央身上披著段禾淵脫下來的外套,大半個人都藏在裏麵,乖順地被段禾淵帶到床上。
男人身形高大,手長腳長的躺在這張窄小的床上顯得有些局促,神情饜足地抱住茯央,濃烈的男性氣息嚴嚴實實包圍住茯央。
小花妖隻覺得這氣息熟悉,令人安心極了,他擠在段禾淵懷裏已經困得迷迷糊糊的,自發往對方懷裏鑽,提起精神說話。
“程醫生怎麼還沒回來?”
段禾淵不快:“他有自己的床位,回來幹什麼。”
茯央振振有詞地反駁他:“程醫生一個人睡會害怕的,我們可以保護他。”
“……”段禾淵又氣又笑,胡亂把茯央小腦袋往自己胸前一按,粗聲粗氣,“睡覺,他一會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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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雨姍神情呆滯地倚在床沿,鄭念念睡在裏側,似乎睡得很不安穩,偶爾幾聲囈語。
夫妻倆對坐著。
“你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麼嗎?”王雨姍突然笑起來,聲音緩極了,語氣詭異。
“這裏死過人——”
她說:“當年…當年,我們就是在這殺了她,在那個廁所裏……”
女人仿佛被那一截斷指擊潰了,怕吵醒女兒,壓低的聲音如鬼魅般沙啞到極致,在寂靜的包廂裏竟顯得陰森可怖。
鄭忠軍本來就心煩意亂的,王雨姍還來觸黴頭,“你正常點,胡說八道的像什麼樣子!”
“再說,如果不是你,我為什麼殺她,還不是你要我娶你。”鄭忠軍也知道今天遇到的事詭異離奇,但想到車上還這麼多人呢,此刻還算鎮定。
王雨姍瞪眼,明顯有些魔怔了,她表情近乎猙獰地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嘴上:“你吵到念念了!”
“你才不是為了娶我,你是為了錢。”她敘述著,攤開手比劃。
凝固的氣氛炸開來,鄭忠軍忍無可忍地起身:“真是不可理喻!”
或許是被說中了痛點,他狠厲地反駁:“你別說得好像你沒花錢一樣,你那些化妝品衣服鞋子包,哪一樣不是我花的錢!”
他惱羞成怒地離開,不管不顧將包廂門摔得震天響。
王雨姍半伏著上半身,頭發散亂,指尖輕柔撫過女兒的臉頰,喃喃自語:“念念乖…媽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