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會騙人。
當什麼都可以得到的時候,騙人就沒有什麼必要了。
但她也不可能將事實全數脫出。
所以她也隻能試試。
懷玉深吸一口氣,在眨眼間的糾結之後,她還是沒能放下自尊抱住男人,反是揪住男人的袖子,哭哭啼啼地說:“懇求神醫救救家兄,兄長與我在路過那羅家山時遇到了山賊,他們貪圖我的美色,要把我帶去當壓寨夫人,家兄為了救我受了重傷,如果沒了兄長我也不想活了!”
那哭聲實在聲嘶力竭,悲哀婉轉,足以繞梁三日。
女孩實在哭的太慘了,醫館東家抿著唇道:“瞧你們這衣服也是富貴人家的,沒有家仆,護衛什麼的?”
懷玉一股腦地說出來,意外的通順:“我與兄長是私奔的,定是不敢叫人隨行的,天地可鑒!我倆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這時,東家娘子也走了出來,看到二人的狀況也不自覺驚呼一聲,緩過神來才道:“我們開醫館的自是要救人一命,但是世道也不太平,錢也不好賺,既然是從家裏逃出來的,那……”
公子小姐家的東西都值錢,他們是私奔,怎麼也得帶著點吧?
“我會給的,他快要死了,拖不得了!”怎麼跟這些人講話如此費勁,虞懷玉的耐心差點消耗殆盡,但現在容不得自己使性子,她掏出最後的兩個銅板,“這是定金,給我一個時辰,你們先救人!”
東家娘子這才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她男人,讓他將男人抬了進去。
懷玉顧不上其他,用鬥篷將金簪仔細擦拭,朝著典當鋪奔去。
“東家,你瞧著這值多少?”
這是她匆忙從皇宮裏帶的唯一的首飾,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這根金簪是她唯一非上用內造的簪子。
是父皇賜婚時,安振候嫡子為表對皇家與公主的忠心,私造的金簪。雖然她一直看不上給她選的那位駙馬,但關鍵時刻這根簪子還能讓她多活幾日。
可典當鋪的店家沒有第一時間去瞧那枚金簪,反而先抬眼睨了一眼少女,紅粉青蛾,星眸濕潤,看著麵生,不是本地人。
這才將胳膊肘撐在櫃台上,慢悠悠地拾起金簪,一雙鼠目仔細地打量著。
隨後他往前一撂,昂著頭,輕蔑地說:“你這簪子不值錢。”
“怎麼會不值錢呢?”
懷玉的細眉幾乎要豎起來,薛家不可能將贗品送予她,定是這無賴哄騙她呢!
“你再看看,這樣式可是安——厲害的工匠打的,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懷玉指著簪子上大燕花模樣的翠雕,“這可都是真貨,金子也是實打實的!”
“哪來的丫頭片子,我見這樣子的多了去了,你可別想糊弄我,”店家嗤笑一聲,露出一嘴金牙,又撚起金簪咬了一口確認道:“假的,最多三兩銀子。”
“三兩?!”懷玉被店家給出的數目驚呆了,她的這根簪子就隻值三千個包子嗎?
“愛要不要,不要呢,就拿回去。”
不識貨的市井小人!
在一周以前,誰敢跟她這麼說話?都是卑謙行禮稱她一聲公主,生怕什麼話不順她的意,傳到皇兄的耳朵裏,吃不了兜著走。
懷玉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她死死地握住拳頭,指甲都要陷進肉裏。
“……我不賣了。”
她剛要把簪子拿了回去,那大金牙卻揚手一攔,“欸,外地來的吧?在我們這,就我一家當鋪,我敢說,我這給你的錢是最高的!”
“我說了我不賣了。”
懷玉提著裙子就要走。
緊接著,空空如也的錢袋將她拉回破碎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