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諶點了點頭,伸手準備將她扶下來,“那你先找個地方躺著,我去找塊石頭試試。”
你、你……
虞懷玉立刻揮開他的手,
“你是不是有病?又拿我逗趣是不是?”
“嘴巴又厲害又會打人,就別在那委屈巴拉的了。”薛諶彎了彎唇角,“走了,去當鋪,先挑些東西當了。”
懷玉哼了一聲,扭過頭,暫且不跟他計較了。
她坐在馬上任由薛諶給她帶路,眼睛卻總也閑不住,左瞧瞧右看看,抬手指著人多的地方。
“薛諶,他們都聚在那裏幹什麼?”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群人圍在一大塊木板前,
“布告欄吧,誰家招下人會來這貼一下,也可能會有些其他活,但都是苦力活。”
“哦。”
懷玉有些失望,她沒人伺候沒耍脾氣已經是極限了,怎麼可能去簽那種賣身契?
突然,布告欄前一陣騷動,有家丁扮相的人過來撕了幾張紙,又貼上了幾張,推開人群又走了。
被撕下的紙隨風飄著,啪的一聲撞到馬脖子上,她下意識地抬手攬過來,滿眼好奇。
“文宅需要一批鏢師,將貨物送到揚州,包吃包住——薛諶薛諶,不然我們去做這個吧!啊——”待到她看到落款時間時,懷玉的心情又從天空中落下了,“啊,居然已經過了招募時間了……”
包吃包住的好事居然輪不到她了!
這種大起大落地心情讓懷玉很不好受,尤其現在她肚子又餓了,她真的好想直接攤在馬背宣布自己什麼都不想幹了。
去、去你的這個讓公主受苦的可悲世道!
“這種活應該早有鏢局接了,而且一般不要散戶,怕出事。”
薛諶頭也沒回地往前走,他們拐了好幾個巷子,還沒找到當鋪。
懷玉覺得自己已經餓成了一片紙,現在有人衝她吹口氣,她就可以落到地上了。
“登徒子,給我滾!再不走開,我叫人了!”
險些就準備雙腳一蹬癱在馬背上的懷玉聞聲望去,瞧見一名女子站在暗巷裏,麵紅耳赤指著個痞子臭罵,她轉身要欲走,卻又被地痞攔住了,她剛一揚手,又被那無賴抓住,隻得怒吼:“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吳儂細語,就算是生氣,也沒有什麼氣勢,反而更著了那無賴的道。
“皇帝老子都死了,我還管你老子?”
懷玉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她的身子一晃——薛諶又牽著馬向前走了。
“等、等下啊!薛諶,你沒看到那個姑娘……”
“嗯,看到了。”薛諶一副漠不關心的架勢,“管我什麼事。”
“我們不能坐視不管吧?”
薛諶好看的唇勾起弧度,淩厲的瞳眸浮現嘲弄眸光,“我又不認識她,我也不是聖人。”
“可你不是……”
不是救了我嗎?
好吧,那可能隻是碰巧,她撞在薛諶身上了,況且如果他們那時不互相幫助,都會死……
可那女子跟自己當時的處境不一樣嗎?父親不能為自己撐腰時,臭蟲就會圍上來。
薛諶不想管,那就她來管。
“你不去,我去。”
腦海中,那女子可憐顫抖的模樣仿佛快要與自己合二為一。懷玉拉緊韁繩,按照薛諶教她的法子調轉馬頭,擠進那條幽暗的小巷。
少女緊張的打顫,她根本控製不住馬的方向,笨拙拉扯著韁繩,不住地東倒西歪胸跌撞進去。她拚盡全力拉扯,韁繩勒進皮肉,才讓這匹馬停在被調戲的女子的身前。
她咬牙切齒,恨不得打爛他的臉,卻下意識轉頭去看薛諶。
男人逆著光,整個人都深了一度,他倚壁斜靠著,對著懷玉揚起戲謔的笑容,朝她頷首,分明在說……
不知道怎麼辦就求我。
可惡,誰會求他!
懷玉膛止不住地大幅度起伏,她顧不及手上的疼痛,轉身指著那無賴斥道:“你快滾蛋!”
那無賴起初還被突然衝進來的高頭大馬嚇得後退幾步,不料衝進來的也不過是個細皮嫩肉的小娘子,皮膚亮的跟雪似的,出現在巷子裏,像天仙下凡一樣,他甚至都以為在做什麼美夢呢!
“喲,這個頂好看,怎麼,你們是打算一起對小爺我投懷送抱?”
他的話音剛落,眼皮子都還沒眨一下,就實打實地挨了一拳頭,半邊臉瞬間腫起。
“你又是什麼東西?!”
薛諶眼中的戾氣更甚,他嫌惡地看著濺手背上的血點子,臉上依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卻隻叫人覺得森冷。
“你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