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半夜不睡就是來與我說這些?”
雖然懷玉死死地抓住薛諶不放,但她的力氣還是無法跟薛諶匹敵,薛諶一根又一根地將她死扣住的手指掰開,“還是說,你想讓我分你一半位置?”
“……不是!”被掰開了懷玉也不放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重新抓緊薛諶。
“那就趕緊回去睡覺,”薛諶再一次把她的手指掰開了,這回他蓋上了被子,趟在床上,翻過身背對著她,語氣不悅:“還沒有什麼人敢打擾過我睡覺。”
“薛諶,我說的是真的,這裏鬧鬼!”薛諶這時候確實很凶,瞳似黑墨般化不開,跟前半夜還在為她修指甲的大好人可不一樣,要是平時懷玉還會問她一句怎麼會有兩幅麵孔,現在她又驚又怕,雙手撐在床沿,也不敢再去扒拉他。
外麵的雷聲滾滾,震得她心肝砰砰直跳,懷玉嚇得花容失色,伸出手指,像要作死惹山中野獸一般……蜻蜓點水般戳了一下薛諶的肩膀。
她迅速收回手,試探性地問:“薛諶,你睡著了嗎?”
被她打擾的野獸翻過了身子,在雷鳴閃電中照亮了黑眸。
他慍怒道:“虞懷玉,你今天是鐵了心要投懷送抱?”
“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擾你休息的,我是真的怕……”她越說越沒有氣勢,暗室中她的麵色更加灰敗,扶在床邊,裏衣蓋不住小腿,露出了精致的腳踝,“我跟你說個秘密吧,以前我也是在冷宮呆過的,我見過的。”
懷玉低著頭,額頭已經貼到了床沿邊上,聲音也愈發顫抖起來,“冷宮裏就會有很多……鬼。”
薛諶那邊沒有回音,她隻能當是給自己打氣,嘟囔著:
“有時候是妃子鬼,有時候是太監鬼,還會傳染,逐漸又有了宮女鬼,稚兒鬼……”
“停停停,大半夜能別說這些晦氣話嗎?我不信這個。”薛諶長發全散,一手扭著自己的胳膊活動筋骨,“你不是最受寵的那一個公主嗎?怎麼還去過冷宮。”
薛諶起初以為,虞懷玉這麼矯情的性子,在以前是絕對沒吃過半分苦的,他確實沒有想到,她是從那種吃人的地方出來的。
“也不能這麼說,父皇的兒女,應是都去過的。”落雷打亮窗欞,亮光進入屋子,映著懷玉的表情,她仿佛在闡述一件天底下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就像是吃飯睡覺,大家都要做,“父皇的宮殿,就冷宮最熱鬧。他寵愛過萬千女人,但時間都不久,他不喜歡了,就會去冷宮了。”
“有病。我早就覺得我爹嘴裏天天念叨的皇帝一家都有瘋病了。”
虞懷玉口中的鬼,恐怕就是那些在冷宮呆到瘋掉的人吧。什麼冷宮,不如叫瘋人宮好了。
“我不是……還有皇兄也不……”她試圖在為自己辯解什麼,歎了口氣說:“男人大抵都是如此。”
不料立刻被薛諶反駁。
“我看未必。”不知道這四個字,是在反駁前半句,還是她的後半句,薛諶的臉上還保持著嫌惡的表情,“我就不是那種人。”
啊?
她借著雷光看他的表情,看不出來任何撒謊的痕跡。
便心說,男人在此事上固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