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灼灼南華枝(7)(1 / 2)

四皇子回到自己的船上,麵上不複之前的談笑風生,他冷眼看著離開的三皇兄。

“殿下,如今聖上年事已高,小病不斷,太子那裏已經蠢蠢欲動,現在聖上又召南海王回宮,殿下準備如何?”

“準備如何?那老東西根本就沒打算把皇位傳給太子,如今又把早已封去南海的三皇兄召回來,不過是想看我們互相爭奪,擇其最佳罷了。”四皇子跳到岸上,側頭看向跟在一旁的侍衛。“不過今日出來一趟,本王倒是有了法子。”

“公子,那南海王究竟是什麼意思?”寧安提著燈走在灼華前麵,“前些日子風雨無阻地天天來樓裏見公子,謠言傳得滿京城也不管,如今又在人前羞辱你,他到底對公子是什麼心意?”

灼華慢步跟在寧安後麵,他站在黑暗裏,看著寧安在前麵為他開路,然而那燈光太小,根本照不了多大地方,他淡淡開口:“能有什麼心意,不過是把我當作一個可以隨意呼來喊去的玩物罷了,嫖客的感情,能有什麼可信的。”

“寧安,你要知道,這世上隻有你我才是最親近、最不可能離開的人。”灼華站在小院的門口,他捧住寧安的臉,貓兒眼借著清亮的月光一點一點恍若實質般滑過寧安的臉,“所以,旁的人都不可信,你隻能信我,隻能和我待在一起。”

濃厚的烏雲把月亮遮得完全,透不出一絲光亮,石路兩邊零星豎著幾盞石燈,勉強照亮了周圍的路。寧安愣愣地看著灼華離開的背影,單薄卻又充滿力量,然而周圍夜色濃厚,夜色隔斷了前麵的路,仿佛要把人吞吃下去的猙獰惡鬼,一著不慎,就會跌入深淵。

“寧安,你愣在那兒幹什麼?”

寧安遙遙看著灼華回過頭喊他,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算太遠,他提著衣擺幾步追上灼華,輕輕地搖搖頭:“沒事。”

翌日清晨,灼華就被寧安早早喊了起來,一陣梳妝打扮,才總算在榮管事來催之前準備妥當。寧安推開門,外麵站著六個小侍,兩個舉著掌扇,兩個一起扶著足以遮住四人的羅傘,另外兩人則是各拎一筐花瓣,六人呈八字狀站開。

他側身站在一旁,挺直脊背,高聲喊道:“出——”

灼華邁步跨過門檻,石綠的錦鞋上繡著幾朵白色的梨花,楓紅的下裳層層疊疊,裙擺下方用金絲繡著大朵大朵的蓮花,連成一片,每走一步,好像蓮花盛開,步步生蓮。他雙手交疊於小腹前,鵝冠紅的衣服襯得他的肌膚白皙如雪,仿佛下一刻就會被融化。額上化了一朵紅蓮花鈿,眼尾抹了些緋色,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情,仿若山中精魅,隻消一眼,便叫人把魂魄都給了出去。

灼華在寧安的攙扶下緩步走出南風樓,頭頂用黃金打造成的步搖互相碰撞,發出脆響。在灼華走出南風樓的那一刻,街上早已人滿為患,被擋在街道兩側的眾人瞬間沸騰起來,各個伸長脖子要一睹千金難買的芳容。

灼華站在輦轎上,他抬高頭顱,張揚恣肆地環視著周圍,欣賞著眾人為他著迷的癡態。他抬手,撒下花瓣,那花瓣紛紛揚揚,好似給京城下了一場花雨。那些擠在一起的人為了搶奪灼華扔下的花瓣,你推我我推你,好像那些花瓣是灼華給他們的信物,搶到了,就好像得到了他的一部分。

寧安陪在灼華身側,他看著那些風流浪子的荒唐舉止,又看了看恣意的灼華,心裏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覺,公子這麼受人喜歡,他應該高興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那些人貪婪令人作嘔的目光黏在公子身上,就想找一塊布遮住公子,不讓任何人看見。

“怎麼了?還困?”灼華注意到寧安神情有些恍惚,以為他沒睡夠。

寧安搖了搖頭,散去心裏的那點莫名,低聲說:“公子你要站一天,中途還不能吃喝,我帶了些點心,若是餓了,能墊墊肚子。”

灼華輕輕笑了一聲,輕聲說了一句“你真好”就挺直身子站好了。

這次遊京比往年的都要大,於是結束的時間也就晚了些,等灼華下轎時,雙腿早就僵直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稍微彎一下就疼得慌,脖子也被步搖壓得酸疼。原本榮管事是安排了人來接灼華回房間的,但是灼華不願意接觸別的人,就交給了寧安。

灼華趴在寧安的背上,頭上的步搖早就卸下來叫人帶走了,他把玩著寧安後脖子的碎發,在手指上打著圈。

“公子,別玩了,癢。”寧安哀聲道,他也陪著灼華站了一天,雖然雙腿酸疼,但好在可以走動,情況比灼華好上一點。

然而灼華根本不理會寧安的求饒,他今日心情不錯,就起了興致想要捉弄寧安,他捉起自己的一縷頭發就往身下人脖子上打轉。

“公子,快別玩了,馬上就到了。”寧安又要忍著困意,還要忍住在他背上作亂的人,一個不察就跌在地上。

灼華從寧安背上掉下來,見人摔倒,連腿疼也顧不上就要查看:“寧安,你沒事吧,沒摔到哪兒吧?”

寧安聽見灼華慌亂的聲音,故意閉上眼睛躺在地上不動,他太累了,正好可以躺在地上休息一下,另一方麵寧安也想要嚇嚇灼華。

“寧安?寧安?你別嚇我,我錯了,我不跟你鬧了。”灼華見人躺在地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以為寧安真的出了事,慌亂的聲音帶著焦急又染上了哭腔,“寧安你快起來,你別,你別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