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2 / 3)

“是呀,誰讓她愛慕虛榮,一心想攀上太孫,結果太孫被廢,她呢,做皇後的美夢落空,真真是目光短淺,押錯了寶。”

“被她退親的前未婚夫成了皇帝,我要是她啊,早就沒臉見人了,還不如找堵牆撞上去了卻餘生呢。”

喧鬧聲盈盈於耳。

魏舒窈麵無表情地從他們麵前走過。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顧玹。

不知道顧玹會不會也像這些人一樣,笑話她如今的下場。

她抬起頭,遙遙地望向遠處巍峨的殿宇,簷角處,是一輪緩緩高升的豔陽,光彩耀目,刺地人眼眶發疼。

他們二人如今的身份,也像殿宇與天牢一般,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從此以後,再不會有任何交集。

她認命地垂下眼,心裏默默忍著某些情緒,卻在拐角處,碰見天子儀仗。

一時間,剛剛還喧鬧不已的場麵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連周遭的空氣都充斥著壓迫,所有人都誠惶誠恐地跪了下去。

他們心中不斷猜疑,陛下突然出現,紆尊降貴地來到這等犄角旮旯的地方,應當是為了教訓魏舒窈。

當初無緣無故被退婚,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魏舒窈同樣這麼覺得,她臉色又白了幾分,靜等著接下來的譏諷,或者羞辱。

然而,顧玹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眸中帶著一貫的冷沉,沒有參雜任何多餘的情緒,平靜到,像是不認識她一般。

他似乎,隻是路過。

儀仗漸漸遠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可就這輕描淡寫的目光交錯,直逼得魏舒窈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悉數崩塌癱毀。

自從祖父遇害之後,再沒哭過的她突然鼻尖微酸,淚水不可抑製地滾落下來,沾濕了眼睫。

從天之驕女到每日混混沌沌地苟活著,落差如此之大,那些壓抑了很久的苦楚全部襲來,惹得心髒悶疼、酸脹。

再沒有人慣著她了,哭有什麼用,隻會給別人徒增笑料。

她甚為無地自容,一邊往前走,一邊匆匆抬手抹了下眼尾的淚痕。

才剛靠近天牢,就能感受到其中散發著陰冷的氣息,仿佛能吞噬一切喜怒哀樂,每個關在裏麵的人都變得麻木呆滯,活死人一般。

魏舒窈走到自己的牢房門口,草草掃了一眼,微微掀起點訝異,她從沒見過這般幹淨整潔的牢獄,連被褥都是上等的錦緞布料,角落裏竟然還有個取暖的小火爐。

興許因為她是個姑娘家。

她抿抿唇,乖覺地尋了個角落,抱著雙膝縮在那裏,可憐巴巴的。

不知過了多久,麵前突然出現個年紀輕輕的小太監。

如果沒記錯,那應該是顧玹身邊的福臨。

福臨一臉複雜地看著麵前狼狽不堪的魏舒窈,輕輕搖了搖頭,好好一個姑娘,當初怎麼就那般不識好歹,非要跟主子退婚。

現在好了,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不過魏姑娘過得再怎麼不如意,也輪不到他來指指點點,自有上麵那位心疼。

原本主子是想讓她在牢裏多待幾天,好長長教訓,以後能擦亮眼睛,沒成想白天在宮道上刻意偶遇時,見她掉了幾滴淚,就心疼了。

而此時,魏姑娘在天牢連半天都沒待夠,陛下就生怕她在這裏會受什麼委屈,連夜吩咐自己把人接去玄武殿,好放在眼皮子底下護著。

福臨跟在顧玹身邊多年,別的不知道,主子對魏姑娘是什麼態度,卻是瞧得真真切切。

白天在宮道上嘲笑魏姑娘的那些人,到現在還跪在地上磕頭認罪呢,陛下自己都舍不得責怪魏姑娘,哪兒輪得到他們多嘴。

福臨根本不敢有半分疏忽,畢恭畢敬地將魏舒窈從天牢帶到了玄武殿。

澄明的宮殿,空無一人。

改朝換代的時候,最是忙碌。

顧玹一直忙到深夜才回來,攜著一身風寒,眉眼薄冷,斯條慢理地解著龍裘。

魏舒窈依舊穿著那身皺巴巴的囚衣,察覺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時,立刻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良久,才聽見他漠然發問:“哭什麼?”

她滯了一瞬,剛想證明自己沒哭,而後又慢吞吞地意識到,應該是白天在宮道上抹眼淚的時候,不小心被顧玹瞧見了。

還沒開口解釋,人已經掠過她徑直去往浴池。

她尷尬地站在原地,望向福臨。

主子冷落她,福臨卻是不敢怠慢這位小祖宗的,隻好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臉,招來宮女侍候她歇息。

魏舒窈在玄武殿住了一天又一天。

顧玹早出晚歸,並不怎麼理會她。

她在玄武殿住下的消息就跟雪團子一般越滾越大。

宮裏宮外都知曉,陛下把魏家那位大小姐帶出了天牢,無名無份地養在了自己寢宮。

有人說她用美色媚惑了陛下。

也有人說,陛下尚且年輕,血氣方剛,嚐過銷魂蝕骨的滋味兒後,一時舍不得殺她也在情理之中,等時間長了,遲早會厭倦她。

外麵的流言眾說紛紜。

然而魏舒窈心知肚明,顧玹大抵是嫌棄她的,自始至終都把她當空氣,明明連她一根手指都沒碰過,怎麼可能跟她做那種風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