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咒?”黑衣明修從陰影裏踱出,年輕冷鬱,脖子上垂下一個閃銀銀的鏈飾,襯在黑色袍子上格外刺目,“但除非被人近身下過,否則不可能傷至魂魄。”
塵風撓下頭,難為情道:“那個……,洛子當時衣襟散亂,怕是被那個該死的妖孽玷/汙過。”
“……”一眾人哢嚓石化在原地。
放屁!滄徹差點詐屍起來罵人:我有那麼饑不擇食、什麼醃臢玩意都碰的?我那是、那是……
不過細想起來,原本就想窺視人家那裏,確實和非禮無異。
“你那時難道不是想上/我?”心境裏洛子從膝蓋裏抬起頭,不合時宜的怨懟道。
“……”滄徹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抽了抽嘴角,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如果青遷一直不出世,他難道要一路扒人衣服下去?
數萬年為那負心人守身如玉的清名,到時找誰說理去。
“應該不會。”寬大窗台上,溫潤儒雅的雁初垂下手中長簫,“替他更衣時,我未見半點情痕。”
“無需擔心,確實不會。”堡帥負手走到窗下,仰望著雪浪長空,不容質疑道,“因為他身上……”
堡帥還未說出個所以然來,夜空一道星輝驟落,流矢般將他穿胸而過!
他不可置信的低頭望向胸口,一片血色潑墨般洇透了薄衫,然後銀發逆揚,無聲息的向後倒下。
“堡帥?!”守護者們在驟至的驚變裏,失聲驚呼。
明修扯開堡帥衣襟,心口處是命體相連的護身符印記,直指南方的一極,正皴裂出血。
明修抬首望向窗外,冷眼道:“千草河,護身符破界了!”
孤寒崖下的千草河,兩岸鋪滿了雪色蓼花,清涼素淨。河的對岸就是護身符的邊緣,隔著薄薄封印,能看到蕪雜真實的凡世。
此刻在那兩世的邊界,漫天花瓣詭異飛舞,盤旋縈繞著一個清瘦人影,愈聚愈多,那人頭頂上,護身符被割開的傷口,正迅速向兩邊卷裂,凡世氣息洶湧進來。
誤入護身符的青遷每向前滯澀走一步,護身符就會被撕開一道口子。縈繞的蓼花是阻止入侵者的第一道防線。
“該死!”塵風目眥盡裂,裂缺揮出一道淩厲劍氣,夾裹著明修和雁初兩道靈力飛出。
凝聚著三名守護者的千鈞殺氣,沒有任何阻隔的從青遷背後穿胸而過,突如其來的巨大痛苦令他猛然向後仰倒,發帶斷裂,飄落向一側。
沒有任何反抗,就像隻被輕易捏死的蝴蝶。但青遷倒下後,護身符的破口就停止了擴張,碎片重新融為一體,填補在裂痕中。
沒有誤殺,可是雁初卻感一陣心絞痛,那是師父逝世時落下病根,十幾年來從未複發過。為什麼現在?他飛身而起,疑惑不解的撲向那片蓼花叢。
蒼涼的月色下。白衣人仰臥在花叢裏,年輕的讓人心疼的臉;依然睜著琉璃眸子落了滿天星光,月光流淌在臉上,晶瑩如同淚澤。
越是靠近,雁初心痛越是強烈,好似那劍氣是傷到了他身上:“修,你看那藥簍,也許他是誤入。”
“小心。”明修手指微顫捕捉著風裏靈息,“凡人是不可能闖進護身符的。雁初,你最好離他遠些。”一語未落,忽然飛到半空,伸手抓住了什麼。
一隻竹製的羽箭!而這隻箭是徑直射向雁初的。
護身符外映出一個瘦小人影,拄著拐杖,佝僂著身子一跛一蹎的走來:“將那孩子送出來,我便不與你們為難。”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明修折斷羽箭,三百年來守護著星宮族人的強大結界,不該輕易被隻竹箭射穿。所以,這個采藥人是個引子。
“這結界這麼不堪一擊了嗎?他都需要你們這些小輩的幫扶了。”跛腳老頭譏諷裏有難以釋懷的憤懣。
“如果不是堡帥受傷了,輪得到你在這囂張!”塵風剛言語,即被明修及時的伸手製止。
“他,受傷了?”跛腳仰頭狂笑,“無心插柳柳成蔭呢。嗬嗬,報應!”
明修指間風痕攢積:“不論你是誰,傷了護身符,就別想活著離開。”
老頭收笑:“新輩的五行守護者。你很像當年一個人,想必一定也不會將那個孩子送出來了。”
“你認為呢。雁初,帶他先回星堡去。”雁初立刻抱起青遷,回身撤到了孤寒崖上。
老頭歎了口氣:“今夜之後,如果他還活著,娃娃你就替我轉告神主:璿若的執拗也依舊沒有變。”
跛腳老人靈動如虹,躍上半空,桃杖為刺玉石俱焚的撞向了護身符。明修同時出手,靈力相撞的刹那,他看到老頭的嘴角詭異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