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天上,被滿月輪神印困住的滄徹,猛然自久遠回憶裏頓醒:這個看似強大的神印,已有數千年之老,如果所料無誤,應該是創世之初,青遷設下防備他的。
無間杖動,牽動天地之暗,便是這古印被激發的訊息。青遷這是在保護他這個世。
“你怎麼會以為我稀罕這個愚蠢的世。”滄徹苦笑。
他攥緊拳頭,眸底有漆黑的光閃過,周身驀地凝聚出無數黑冰長棘,倏的四散飛去,將滿月輪神印裂成碎片。
其實這個久遠的滿月輪力量已經不足為懼,隻是劈頂壓下時,他恍惚看到了墮入九濯離恨印時的情形,一時陷入了痛苦回憶裏失了心神。
滄徹再次望向北方:滿月輪消失刹那,空河北方天空的濃雲和血電,連同護身符透射出的靈芒,就像被吸進一個瓶口,倏地消失了!
時空罅隙再次閉合,剛露出一線端倪的神域又消失了蹤影。再出手時,已為時已晚。
被滿月輪逼迫的不能靠近的鬼奴們,此刻方連滾帶爬的回到山頂;魍魎夜驚慌失措的請罪:“主子,屬下無能相助,錯失良機。”
滄徹卻冷漠命令道:“派鬼奴前往泫淵都、北荒和南狷冰海三處探查,我要知道這古印力量藏匿之處有何玄機。”
鬼奴盡數離去後,滄徹抬手複原了石桌棋盤,然後有些疲憊坐下,出手捏住一片落葉,幻化成一枚漆黑棋子,擎在半空久久未落下。
在一山荒涼的頹敗裏,那慘白修長的手完美無瑕,更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隻是嘴角難掩落寞憂傷。
在石桌對麵,合著護身符驚鴻一瞥的殘存記憶,漸漸凝聚出心眼裏那渴望了九萬年的‘那個人’……
曾幾何時,為了打發混沌境內漫長而無聊的時光,他和青遷常常坐在樹下對弈。拈花成棋,在頭頂花樹上飛下的花瓣落桌之前,完成凝棋布局。
梧桐葉落間,像極了那時讓人眷戀的時光,仿佛又看到了青遷單手托著腮,笑顏盈盈的望著他。
青遷那雙眼睛是洪荒的絕唱:柔而不陰,攝魄卻不魅惑;秋水盈落,清夭若蓮。襯著白皙如玉的臉頰和靈芒閃爍的長發,在細碎的光芒裏,整個人都是淡淡的,精靈般不真實。
“滄徹,你落下一子了。”青遷迅疾出手捏住一片花瓣,凝成一枚晶瑩剔透的白子,輕輕落下,笑了;笑顏如花,能將世間一切陰霾驅散,暖透人心。
“一子而已。讓遷一子,也不失我暗殤之王的風度。”滄徹一手端起酒杯,仰飲而下,爽朗笑著。
“一子?一子也許能失天下。”青遷笑意斂收,一抹難以壓製的鬱色,“……徹,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得不以這天下為棋盤,生死對弈,你當如何?”
“什麼天下?”滄徹不屑搖頭,根本沒放在心上,握住青遷的勻長手指,安慰道,“對弈而已,多慮了。遷,最近你為何總是神思恍惚,問些奇怪問題?”
青遷覆在滄徹手背上,自嘲道:“也許,最近創世之力覺醒的緣故,腦子裏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產生。”
滄徹放下酒杯,與他十指交扣,溫柔堅定:“隻要有我在,你什麼都不必擔心。”
聽此,光之神重新揚起笑臉望向他,春花綻放、百媚叢生……
想不到,九萬年後,一語成讖!
一陣荒風突然吹散了石桌對麵青遷的影子。滄徹近乎貪婪的望著那人的臉一點點消失,重新又陷入記憶的模糊中,痛從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