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泊湖小木屋裏,被魘住的青遷,手指同時驀的攥緊了被褥,無助掙紮……
青遷被滄徹吻的近乎窒息,魘境中漫長而絕望,直到在那霸道的侵略裏,艱難的攢夠了些許氣力,狠狠的回咬了一口。
滄徹吃痛鬆開,被咬破的嘴唇沁出一粒嫣紅血珠,像噙著一顆灼目的相思豆。
“你、無恥……”青遷羞憤未褪,又緩緩的化成了一臉驚訝。
青遷震驚的看到滄徹那唇上的血珠慢慢滑下嘴角後,卻猶如破開了一條血河,自他口中、眼角、耳畔都流出了一股股血跡。
幽靜可怖的時空裏,青遷甚至聽到一聲聲細微的碎裂聲,然後,他看到滄徹身體就像一個冰晶娃娃慢慢皴裂開來!
白皙的脖頸、肩胛、胸堂處,都有一條條駭人的血跡自那雪色霓裳下洇透出來,須臾間,純澈如蓮的人已浸泡在一汪血泊中。
“我、我——”青遷倉皇失措,雙手忽覺恢複了氣力,手忙腳亂想替滄徹卻堵住血口,擦拭他臉上的血漬。
青遷感到心一陣破碎般的劇疼,眼淚不受控的滴落到滄徹身上;可是,明明他不認識眼前人,明明這個人剛剛還霸道的侵/犯了他。可為什麼會覺得難過,會身不由己?
被褥上青遷緊攢的手指已經青白,想從夢魘中醒來,卻無能為力,眼角兩行淚水滑落……
“知道,我為什麼無法忘記嗎?”滄徹吃力抬頭,氣息撲打在青遷耳畔,“因為我生不如死,因為我恨啊。”
滄徹的手臂幾乎是從咒陣上生生折斷的,以詭異角度繞到青遷後背,驀的刺穿了青遷身體,自心口透出!
青遷低頭看那穿體而出的血淋淋的手,竟感覺不到疼痛,唯有深切深切的悲傷。
滄徹嘴角溢著血,聲音卻無盡溫柔:“留下吧,青遷。讓我們化成一體,我想你想的太痛苦了……”他的血唇重新吻向青遷,癡戀貪狂。
青遷感到自己的心的在那一刹那,砰然炸裂——
“啊——”鏡泊湖小木屋裏,青遷一頭冷汗,悶哼一聲醒來,眼神渙散。
夢魘中那人的血腥和味道還縈繞在鼻息間,悲傷絕望……
眼角冰冷的淚痕,還悉悉索索的爬在臉上;青遷很久之後才疲憊的眨了下眼睛,吃力的側首,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小木屋,以及木屋之外那一泊明鏡般的湖水。
心思純淨的稚子,從未做過如此可怖的夢,至少沒有這麼血腥和哀傷的,是因為巫錐嗎?
青遷想起了昏迷前的種種:被巫錐抓住後,就被綁上了祭祀台失去了知覺;再後來,隱約感到身體墜入了冰冷的水中,隨即便紮入了掙紮不出的夢魘中。
魘境中被無情吞噬的恐懼冷透了骨髓,刻骨銘心的留下來,自每一個毛孔裏滲透而出:該是怎樣的‘愛’,會浸泡在濃烈血泊裏?抑或者,那根本不是‘愛’,而是生死不共的‘恨’?
青遷久久難以平靜,淡雅寧靜的心裏無來由的落上了一絲灰塵,生出了一條永不能愈合的裂縫。
那條陡生的裂縫,隔著千裏之遙的山河,在青遷夢醒的同時,也將一輛漆黑馬車裏的貴公子驟然驚醒。
低奢的車廂裏,靠著錦墩淺寐的滄徹,心口一陣尖銳的疼痛,倏的睜開眼,一片恍惚迷茫。
他抬手捂住隱痛心口,怔了片刻後,舉手去看,不知是不是錯覺,感到有一片血光一閃而逝。
薄光車廂裏,滄徹的俊眸幽深如潭,氣息不平:又是那個惡夢。確切的說,是在夢境裏又回到了無限絕境,一遍遍重演著自己墜進‘九濯離恨印’裏的痛苦。數萬年來,惡鬼般纏繞著他,夢裏夢外都讓他心神難寧。
隻是,這次竟不同於以往,曾經獨角戲單調重複的夢境裏,竟看到了青遷?
青遷竟意外進入了他夢境?!
滄徹心狂跳,盡管醒後那人麵貌又歸於模糊,但夢裏卻深切感知到他的存在。
“是護身符的異變,終於讓你露出破綻吧。”滄徹低眉垂笑,手腕一轉,幻化出一杯水汽氤氳的熱茶,抿了一口,“放心,也許這種抽絲撥繭的玩法未嚐沒有樂趣,我忽然又有些耐心了。”
滄徹抬起清貴手指挑開一線簾子,看了眼車外飛馳景色,問車旁魍魎夜道:“到哪了?”
魍魎夜趕緊附身:“主子,馬上就要入城了。”
鳳棲天上破陣傷了元氣,滄徹臉色愈加蒼白病弱,雍容散漫裏是難以掩飾的疲態;他端詳著被那禁製灼傷的指尖,蹙眉思量:洛子也該到了歌了。他在那人心裏種了個咒,成了他掌心玩偶。
畢竟這是他目前還能抓住的線索,最好不要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