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川嘴角的笑意上揚了一個弧度:“居然在這種地方又遇到了,緣分呀。”
白玦低下頭,看不清眼神,笑得卻有些意味不明,輕聲說道:“誰說不是呢......”
聲音小得隨風而散。
這趟詭異的旅程可真有意思。
“喂!”被忽略了的司綺不滿地抱怨,“你們怎麼認識的呀!白玦你不是第一天來嗎?還有洛川,你之前不是都和我呆一塊兒的嗎?”
白玦將胸腔的氣息一點一點慢慢吐出去,垂下眼簾,淡淡道:“在外麵認識的,不關你的事。”
何止認識,這是他從高中到大學,認識五年、在一起三年的初戀。
是那個讓他在漆黑冰冷的深夜輾轉反側的人。
“靠,過河拆橋啊,舉報了,後台封你號!”
白玦點點頭:“隨意,我小號多。”
司綺:“......”酷哥你稍微有點腹黑。
正想再說點什麼,一旁的白洛川驟然出聲,臉色嚴肅:“快開始了,看外邊。”
白玦頓時感覺有光線在手背上飛快地掠過,扭頭看向窗外。
前一分鍾裏明明還如同燎原之火一般的火燒雲像是動畫製作裏被點下刪除鍵的畫麵一樣,隨著火車的前行,一點一點地往後倒退,直至消失。
太陽的光在遠處爆出一條橫向的深綠色光線後,一下子就泯沒了。
世界一片漆黑。
車廂裏的人們看著窗外的光一絲一絲地消失,直到夜幕降臨。
像是希望被一點一點泯滅。
餐廳裏暖黃的燈兀自開著,他們就仿佛是坐在黑夜裏汪洋大海中的一艘漁船上,失去了航向,擁有的隻有無邊的恐懼與絕望。
氣氛很沉默,有新人惶惶不安地小聲開口詢問:“這是什麼意思?這裏的天變得有那麼快嗎?怎麼外麵突然就黑了?是在警告我們快回房間睡覺了嗎......”
“嗤——”有人不屑地笑了一聲,語氣輕蔑,“你以為這車是你媽呀?還管你早睡早起長身體不是?那你快去睡吧乖孩子,被子蒙腦袋上,別出來,也小心別尿床哦,爸爸我不會幫你洗床單的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兒子大了得自己洗,不要什麼事都叫爸爸——”
周圍此起彼伏的笑聲響起,開口的新人有些羞憤,臉漲得通紅,垂下的雙手微微顫抖,腮幫子鼓動著,卻被身旁的同伴扯住衣角,終究沒說什麼。
“哼。”開口嘲諷的人也沒再說什麼,三三兩兩地走出餐廳。
“別在意,”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微笑道,“在這裏麵待久了的人脾氣多多少少都會變差,並不是針對你。”
一個女生不安地看著他:“軒哥,那這是......”
“火車行駛的路程裏窗外的時間流動應該是正常的日升月落,”劉軒朝著她安撫地笑了笑,說,“這樣的突變說明火車快要進站了,別擔心,我會帶著你們的。”
女生擦拭著臉上的淚水,眼神裏充滿了信任:“謝謝你軒哥,你人真好......”
其他的一些新人也仿佛突然間覺得自己有了依靠,紛紛向著劉軒靠近了一點。
白玦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劉軒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衝他笑著點點頭,看起來很溫和禮貌。
白玦卻盯著他冷笑了一聲,聲音略大,劉軒的臉色僵了一瞬。
沒有理會,白玦移開目光,外邊原本寂靜無聲的黑暗裏響起了火車的轟鳴聲,響聲像是由遠及近,逐漸變大。
“速度越來越慢,快停了......”白洛川喃喃道。
司綺在一邊飛快地說:“待會兒白玦你跟我們走吧,不要逞強,我們不會害你的。”
白玦眉頭一跳,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
對於新人來說,畢竟這是一個未知的環境,不知道規則,會發生些什麼誰也無法預料。
有同伴是件好事,相比起在信息量上優於自己的老手們,新人在這裏真的一點優勢都沒有。
更何況......
扭過頭突然看到白洛川望向他的眼神,裏麵帶著絲絲讓白玦陌生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