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念手裏還攥著U盤,楚辭心慌並未平靜,自責無止境蔓延,垂眸不發一語,他不應該讓他們見麵的……
虞美然第一次曆經這場麵,見北淼說無事也不多問,安靜在角落待著。
北淼需要問清楚事情來由,看向喬文桀,那年景洲十二月因為她的疏忽大意讓小主子損傷身子,今年麵對同一個少年,還好沒釀成大錯。
喬文桀目光從未離開過兩個人,或者說從未離開過蕭念,目光浮浮沉沉。
存儲卡是在他外套的口袋暗角裏發現的,那件外套當時破了個小口子,是保姆清理衣服準備拿出去燒掉去去晦氣時掉出來的,保姆擔心是什麼重要東西留了下來,等到他知道這件事要歸還時蕭念已經被送出國療養。
他多方打聽,蕭家的人嚴防死守著不願透露療養院地址,再後來,國際新聞報道國外一家百年療養院出現火災事故,醫護人員加上數名患者隻有少數人幸存,蕭家急忙派人出國的消息動靜太大,他這才知道蕭念就是在這家療養院裏。
那起新聞事件很大,發酵了很長時間,從冬天到夏天,又到秋天,季風過境白駒過隙,幸存名單裏沒有蕭念,能夠提取到的dna裏也沒有蕭念,他當時心態全然崩潰,這張存儲卡一直留在他手裏。
直到去年景洲十二月聖誕,蕭念活生生的出現了,可是他也沒來得及把存儲卡送出去,再醒來時他已經在國外,他不放心把東西交給別人,一邊慶幸她還好好活著,一邊努力治療,想著有朝一日親自的東西歸還給她。
鋪子裏靜悄悄的,隻有沐芸小小的抽泣聲,喬文桀看著陷入沉睡的蕭念說:“現在,我做到了。”
楚辭眼眶紅得一塌糊塗,喉嚨滾動,那種麻木難耐的感覺從脊背蔓延開來,密密麻麻地發散到四肢百骸去,胸口鬱鬱難消。
應激:由危險的或出乎意料的外界情況的變化所引起的一種情緒狀態。
蕭念病源中這是最易控的狀態,應激對應的人隻有喬文桀,她打心底對他恐懼,因為當年蕭恒的事情,從而產生磨滅不掉的厭惡,這樣的應激反應如果蕭念意識薄弱,最危險的地方在於會讓蕭藝有可乘之機。
晚上八點半,北淼靜默看著比她還高的少年郎彎腰俯身把小主子安置好,十分安分規矩,毫無越舉行為。
蕭橙在床頭處於警惕狀態,瞳孔豎起,尾巴不耐地來回掃動,像隻護衛公主的騎士。
兩人退出到客廳裏,北淼把他送到門外。
“她有什麼情況的話,麻煩請你給我打電話。”
楚辭站在門口,神情冷肅,口吻卻是鄭重,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喬文桀和沐芸也在過道裏,聞聲也走過來,同樣是關切。
北淼目光掃過三個十七八歲的麵孔,這一折騰下來,幾人皆是神色疲倦的,各自都紅了眼眶,絲毫看不出來該有的朝氣爽朗。
她目光透著淡漠,對楚辭開口說:“知道應激反應嗎?人遭受重大變故刺激了腦神經從而引起的心理障礙和身體機能不適。”
“我會做好功課以備不時之需,感謝你告知。”
楚辭胸口仍舊是沉悶的,和蕭念比起來,不足以讓他為之重視,隻當作是北淼對自己的信任和認可。
喬文桀站在後頭,聞言小腿肌肉似乎又隱隱開始抽搐的征兆,他攥拳的手卻倏然放空,溫熱液體悄然奪眶而出,他撇開頭,囫圇抹掉。
沐芸見他難過心裏也難受,隻是上前對著北淼九十度鞠躬行了個大禮,少女哭得眼睛紅腫,嘴皮子咬破一塊,誠誠懇懇的說:“麻煩您照顧蕭念了!”
北淼最後看眼楚辭,而後關上門。
重新打開主臥室,把夜燈開啟,蕭橙乖順地趴在枕頭另一邊,安安靜靜的守著蕭念。
北淼關燈退出來,心裏有所思,那位溫馨地產的太子爺明顯有應激反應,看起來似乎不嚴重,可是如果長期潛伏下去並不有利於身體健康。
她不管閑事,可很顯然,小主子對他的上心程度有隨著相處逐日遞增。
晚上九點,沐芸被送到酒店放下,車子開到西江畔,車裏靜悄悄地沒亮燈。
“我以為你狀況有所好轉。”
“你喜歡蕭念。”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開口,各自卻都聽清了其中的意思。
車窗降下,寒風呼嘯灌進車裏,楚辭凝視著車前的一片漆黑,沉聲說:“是,我喜歡蕭念。”
喬文桀垂著頭低咳起來,沒一會兒緩過勁來,嗓子眼幹澀,楚辭伸手打開抽屜,從裏頭拿了瓶水遞他跟前。
楚辭說:“去年九月她在北城給我輸過血,沒告訴你,擔心影響你治療。”
空氣中冷凝一瞬,楚辭又道:“那年你說林媛是我要找的人,我信過,以前孤兒院的孩子喜歡在那片居民樓往來。”
寒風刺骨吹得人麵冷心也涼,喬文桀擰瓶蓋的手有一瞬僵住,最後歸於平靜,他說:“你都知道了。”
“是。”
楚辭抬起眼簾,從口袋裏拿出煙盒,打火機的光焰照亮各自的視線,喬文桀卻無法解讀楚辭心裏的想法。
喬文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頭緩緩轉向窗外,“這件事是我不厚道。”
十五歲那年盛夏在林家初見到蕭念,她那時獨自在後院秋千上曬太陽,聽見腳步聲眼睛都沒睜開,以為他是林二,對他說:“這麼快接到人了嗎?”
他那時有些尷尬,覺得打擾到她,不等他措辭好開口,她先睜開眼,那對流光溢彩的綠眸就這樣在他心裏落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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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顯然也有些意外,不過兩人還未說話,是林二領著一位年長的阿姨往這邊來了,她隻來得及對他莞爾一笑解尷尬,目光和腳步全追朝林二那邊去了,聽見她喊:“邱院長!”
他曾不止一次聽見這個稱呼,因為母親好善樂施和那家千秋孤兒院來往頻繁,他那時並未有他想,隻是不知怎麼話順著風吹進耳朵裏,他聽見那位邱院長說:“那小兒郎怎麼好像是當年阿丞讓你哄了兩天的孩子。”
後頭的話他並未聽清了,因為有人請他進客廳就坐,說的人不經意,他卻上了心,隻因為好友少時曾托關係找個小姑娘,古水上下無人不知曉的,哪怕是這兩年酒醉上頭,好友偶爾也會提及一句半句的。
後頭的事情很簡單,他找到那位邱院長不費周折就打聽了出來,可是出於自己的私心選擇隱瞞不說,還做了件糊塗事,他憑空捏造了一位人選,讓楚辭再也疑心不到蕭念身上。
車裏安靜下來,隻剩下楚辭煙頭上那點微弱的光亮在黑夜裏格外惹眼。
“回靜和吧,她明天可能會找你。”
良久之後,楚辭重新升起車窗,發動引擎,最後隻說了這麼一句話。
很多開始三言兩語說不清,很多結束隻需要簡單的隻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