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 九十五章:sha瘋了(1 / 3)

天邊曙光絲絲縷縷冒尖,嚴絲合縫酒店套房中蕭念雙手投降狀夢魘著抓緊枕頭,素眉緊蹙,嘴裏反複呢喃著什麼,北淼就睡在隔壁,腕間一緊她便睜開眼,快步走到蕭念房裏。

“小主子?”

她俯身到床畔拍了拍蕭念肩膀。

蕭念並無清醒的動靜,雙手仍然在無意識攥住枕頭套邊角,北淼進衛生間弄濕毛巾,替她擦去汗濕額發,然後將其覆於額頭上。

夢魘其實驚不得,北淼回房取了木香,找了煙壇點燃,在床邊揮繞一圈置於床頭櫃,最後把窗簾微微敞開,一縷光亮射進屋裏,煙香嫋嫋飄散。

北淼就近坐下,地上掉著那本小主子空閑時間捧看的《養魚之道》,那日城東醫院頂樓那朵被帶回的含羞草小花,被製作成幹花片鑲嵌進透明膜片中成了書簽,她從地上將兩樣東西拾起來,無意翻開書頁,眉間一凝。

空白的……無字天書?

清晨六點鍾,蕭念終於從魘中轉醒,她望著天花板,自綠眸中滑落一顆淚。

“北淼。”

她嗓音幹啞喊了一聲,屋內無人回應,隻有床頭櫃燃盡的煙灰和未散的木香空空回響。

北淼沒想到自己出去買了趟早餐的功夫收到電話訊息急call,回到酒店時,套房裏人齊整一字排開,氣氛壓抑,轉角處不時傳來小主子氣急的聲音。

“什麼叫不見?雨城就那麼大,南邊找不著就去北邊找,他常去的酒吧,道館,拳擊館,還有籃球場都去找!”

東影在耳機裏知會說:“尤浩聯係不上,席勒許恩在幾個都去找了,沒找著,她急壞了。”

北淼把東西放下,示意其他人先消失,她走到裏間道:“或許隻是一時貪酒睡過頭,他之前也常發生這事。”

蕭念握著手機,眼眶不知氣的還是嚇的紅了一圈,她來回走動,不知把這話聽進去沒有,沒多久又一通電話進來,她立即開擴音接下。

“是您找浩子吧?他這兩天沒上我這玩兒,您知會您的人一聲唄,別礙著我營生了!這樣,我把您號碼存起來,我這邊也打發人去四處找找,通知一下其他兄弟,都動起來鐵定給你把人找著,您看成嗎?”

蕭念聲音低啞,“麻煩你了。”

電話那頭似乎沒想到會是一個女生,愣了一下似的才反應過來,“誒誒好,那就這樣,我再聯係你。”

電話嘟聲掛斷,蕭念像被抽了力氣,身形晃了下,北淼眼疾手快把人扶到沙發上坐下,“我們的人監聽到司玨今早訂了兩張飛國外的機票,司顏昨晚喬裝出現在雨城,和言敘見了麵。月牙塘暫時沒有別的動靜。”

蕭念攥著手機指尖泛白,眸光變換莫測,良久以後,她拉住北淼的手,沉聲說:“讓東影去捆了秋海棠,把人丟到青荷鎮,再放出消息給徐司衍的耳目,另外安排一批人盯死司玨,但凡他有個風吹草動就給我捆了。”

北淼擰眉,“這是險棋。“

回到景洲以後小主子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夜宴,秋海棠是她心裏一道坎,徐司衍能豁出去賣了司家自保,比想象中更為難測,這次楚辭事件來得突然,警方和小主子把目光都鎖定在司家上,這事做不好就會被徐司衍反將一軍。

“我們已經在別人棋盤上了!他們膽敢動一個楚辭,明天就能把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全都做成棋子,我不敢也不能坐以待斃。”蕭念低吼,眼圈徹底紅透。

北淼沉默地和小主子四目相對,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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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一刻蕭念到醫院看望柴翊,顏西月手中提一籃子水果,亦步亦趨緊跟她腳步。

事情還得從早晨那場鬧劇說起,尤浩失聯,小主子一心想要回雨城尋人,原以為北淼跟隨她已久能加以勸誡,誰想不動怒的小主子一朝變臉,手起刀落傷了人,北淼負傷休整,小主子緊接著就吩咐下來北淼不準近身。

“在想什麼?”

距離病房一步之遙時蕭念停步回望,正笑望著顏西月。

顏西月忙頷首,“一時分神,絕無下次。”

蕭念拿過果籃,“我喜歡聽話的人。”留下這句話,閃身進了病房。

“是。”顏西月回話給空氣聽,垂在雙側的手卻在慢慢收緊握拳。

“沒想到啊,你人緣挺好。”

病房裏站了兩男一女,還有個男孩背對門坐在床尾正盯著柴翊寫些什麼東西。

蕭念這一出聲驚動人,柴翊也停筆急忙抬頭,不等他張嘴,肩上落下壓力,坐在床尾的男孩拍了拍他的頭,“誰叫你停的?讓你停了嗎?”

那兩男一女戲謔地打量起蕭念,眼中透著十足的好奇。

蕭念經過三人走到床頭櫃把果籃放下,視若無睹走到柴翊跟前拿起桌板上的薄紙張一看,“本人柴翊,保證此次事件與祁臣無任何關係──”

她一字一句念得清晰明朗,在站三人發出嗤笑,柴翊麵色蒼白難看,床尾的男孩諷笑著轉過身來,“你就是蕭念吧。”

煙酒熏染,文身加持,看著就不是個好貨,這是蕭念心裏頭浮現的首要想法,她笑而不語迎向他目光,邊拿手機按下110,“省醫住院部211室四個社會少年持刀霸淩未……”

不等她把話說完,後頭那個女孩直接搶奪過手機,瞧著上頭醒目的號碼惡狠狠掛斷,“敬酒不吃吃罰酒!”

柴翊立馬扯住蕭念衣袖,“和你沒關係,你快走。”

本來就是他倒黴遇上這事兒,蕭念是因為楚辭才被牽扯進來,她沒必要摻和進他的事情裏來。

“嘖,果然是好模樣,怪不得讓祁臣日思夜想的。”這話說的暗示性不要太強,蕭念看向那女孩,“難為你頂著這張修修補補的臉,說起話怎麼還跟小朋友似的。”

柴翊有些緊張地看向張肆褲兜,那裏的確有把折疊刀,方才他就是以此威脅他寫保證書的,不過因為中途護士進來一趟問情況,他這才收了進去,繼而又扯了扯蕭念的衣袖。

美妍萱最聽不得人家說她臉,蕭念直接一擊即中把人惹火了,“你…”

她沒來得問候蕭念祖宗十八代,張肆說話了,“再廢話滾出去。”他說得平平無奇的,美妍萱倒是真唬他,縮著脖子被另外兩個男人帶到小沙發上坐著去了。

蕭念扯出自己袖子,垂眸看向柴翊,“記住了,城南老規矩有仇當場解決,過街以後大家各不相幹。”她抬眸,對著張肆笑笑,“叫什麼來著?張三還是李四?”

張肆不惱不怒麵不改色,隻盯著她說:“我知道你有背景,我拿錢辦事,你要麼滾蛋要挨打。”

蕭念挑眉,“那就打吧。”

後頭兩個男孩瞬間蠢蠢欲動,張肆雙手插兜靜默盯著她看,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花兒來。

“四哥?”“四哥!”倆男孩似乎還挺亢奮,就等一聲令下。

柴翊在病床上就要掀被而起,“男子漢大丈夫打女人算什麼本事!有事衝我來!”

蕭念輕嘖,拍拍他的後腦,“閉嘴。”

也是這時候張肆挑眉示意人動手,同一個瞬間,他的脖頸處抵了塊鋒利刀片,張肆被她扯著衣領,“你腳下這片土地姓蕭,我雖不才,刀子還是玩得起的。”她吐息溫熱,刀片卻森涼。

“四哥!”

那倆男孩就距她一步之遙,卻愣是不敢再往前,美妍萱也急忙跑過來,“你敢動四哥試試!”

而床上的柴翊對此番舉動顯然不止吃驚,還有緊張,“蕭念!”

現場最淡定不過於張肆本人,他還有閑心笑了笑,“挺囂張啊。”瞥見她腕表下的疤痕時眸光微動,繼而探究地看向她的眼睛。

病房外有幾道腳步聲匆匆而來,蕭念刀鋒一壓,

“給你個機會回去告訴祁媛,她還是這麼沒長進。”說罷鬆了收,若無其事理一理袖口。

張抹了一把脖頸的血漬,最後看她一眼,接著從窗口一躍而出,另外三人緊隨其後。

喬在欽和張祺一塊衝進病房,還有兩個醫院保安,看見她就問:“人呢?”

蕭念拿紙巾拭手,漫不經心回答:“從窗口跑了。威脅受害人寫憑證書,她倒也想得出來。”

張祺走近撿起那張掉地的紙張,一覽無餘的內容,遂又看見柴翊一腦門虛汗,和喬在欽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轉頭看向蕭念。

“為什麼擦手?”喬在欽先問。

張祺接連問:“他們為什麼跑?”

蕭念把紙團扔進垃圾桶,無比坦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喬在欽:“……”

張祺:“......…”

柴翊恍惚一眼直接倒在床上,蕭念淡定按鈴喊了醫生。

北淼在車裏瞧著病房監控挑眉,這小孩不經嚇,不過這張肆,看來還得好好查查。

同樣的時間月牙塘顯得格外閑適安逸。

月牙塘度假村設有野山溫泉,徐司衍占有欲強得很,包下整個場子,剩下的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盡是自己帶去的暗衛。

秋海棠悠悠轉醒時發現自己泡在溫泉裏頭,腰間有手在輕柔按摩,頭頂傳來低啞嗓音,“醒了?”

池子很寬敞,身下肉墊結實有力,溫熱的泉水把身上每一寸都浸潤得無比舒坦,秋海棠半天不發一言,過了好久才摘下墨鏡抬頭勾住男人脖頸,側臉貼著他下頜蹭了蹭。

徐司衍最愛秋海棠這副嬌媚不自知的模樣,摟著她無骨似的腰肢將人轉過來麵對麵,吻落在她眉眼間,繾綣曖昧地往下一處接著一處。

溫泉水波蕩漾,水麵泛起圈圈漣漪。

度假村不遠處一對男女牽著風箏嬉笑玩鬧,鳳尾形的紅風箏越飛越高,不知哪來的妖風讓風箏脫了線,惹眼的紅鳳尾紙箏飄飄幽幽地落進了度假村內。

“都說了買一隻好,你非要自己做,這下可不怪我!”男人手中還握著滾線輪,麵上略帶調侃看向自己女朋友。

那背包的女人撇嘴,愛嬌地捶了捶男朋友的胸口,“就你會說!反正都要住宿,正好就在這吧。”

兩個上班族難得休假出來周邊放鬆心情,可誰想前台通知度假村有人包下暫時不接待外客,男人問道:“那這附近還有別的酒店嗎?”

前台接待客氣地笑笑,“不好意思先生,這附近沒有別的旅店,但如果二位需要,我們這邊有熟知的往來民宿,就在月牙山腳下,晚上同樣可以觀賞彎月景。”

男人看向女人,女人從手機地圖移開眼,點點頭。

前台接待笑了笑,立馬聯係起來。

月牙塘這個小鎮說大也小,度假村駐紮此地也的確不可任由別的商戶開發搶食,所謂民宿還是因為前台小妹存私心,她是本地人,家裏也寬敞,不時從中謀取一些蠅頭小利。

臨走之前,女人還是惦記自己親手製作的風箏,便問了一句,前台小妹欣然回答:“您放心,我會通知安保部門幫您找尋,如果找到一定歸還。”

終於送走這對男女,前台接待的同事終於小聲開口,“你還真是膽大,平時也就算了,你沒見這次的大客戶帶了多少保鏢嗎?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前台小妹親昵地摟著同事,“哎喲,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那同事抽回自己胳膊,哼了一句。

而那隻火紅的風箏此時此刻就落在徐司衍野山泉一處草叢,隻不過鳳尾的尾巴破損,像是被東西勾破了。

月牙塘清晨日照,一切仍舊是安寧愜意的模樣。

距離月牙塘不遠的遊湖上,東影摘下耳機,沒了咿咿呀呀的曖昧聲響,耳朵終於清淨,北淼悠哉悠哉享用早點,見她停下,不太情願地把剩下的蟹黃包推給她。

“你的素養喂狗了嗎?”東影冷冷地瞥她一眼。

北淼卻是舒適地伸起懶腰,平靜回答她的問題,“如果我沒猜錯,當初離開煉獄來到這裏,上頭應該告訴你這是最後一站。”

東影冷臉沒回答。

北淼難得扯扯嘴皮笑,“這些年來最輕鬆的任務是這裏,最考驗耐性的也是這站,從她的排斥再到她的信任,我也算看著她長大,哪天她不再需要我,我就自由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作為合格的暗衛,東影並不想聽北淼在這裏瞎煽情。

“你還真是不幽默。”北淼起身走到船篷外,執著負傷的手立於船頭眺望。

─ ── ──

柴翊是生生被蕭念手段給嚇暈過去的,沒多久就醒了,這會正吃早點,他每隔幾秒抬頭看眼蕭念,次次欲言又止,蕭念也在吃早點,顏西月和南歆都陪著她吃。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蕭念說這話時銀叉正好插進培根卷裏。

柴翊立馬嗆著了,連咳好一會才緩過來勁,又聽蕭念在沙發那頭氣定神閑說道:“你想問柴靜為什麼不來看你?”

柴翊立馬點頭。

“她不要你了,監護人填的是我號碼。”

當然不是,蕭念正經臉瞎說,她有些好奇,是因為人生地不熟所以他才變得沒脾氣了?不說皮,好歹也是敢在班級課堂哄鬧的男孩,這會倒是跟隻鵪鶉似的。

很顯眼,柴翊也並不相信,但是聽她這麼一提起忽然不想再問,因為知道問不出什麼來。

十點左右,蕭念離開病房,臨走前柴翊喊住她,問道:“那我以後還能找你嗎?”

蕭念沒回他,徑直離開。

卻沒想到在住院部大廳遇到了蕭家的人,還是兩位。

醫院上班的蕭雅就算了,她身邊還跟著許久未見的蕭然,她的親媽、她的生母,兩人正和人說話,並未注意到這邊。

蕭念轉身對南歆說,“你今天做得很好,柴靜來到以前,別讓無關緊要的人擾了211清淨。”

南歆點頭應是。

就交待這句的功夫,蕭念再回身發現蕭雅正注意著自己,目光如炬,似乎有話要說。

然而蕭念對她們無話可說,正逢喬在欽和張祺到來,她目不斜視走過去和他二人一塊離開。

蕭然告別友人發現侄女正盯著一處瞧,她沿目光看去,剛好瞧見玻璃牆外的蕭念的臉,蕭然麵色驟變,邁步就要追出去,蕭雅立馬把人拉住,“姑媽!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她是我蕭家掃把星!怪不得西西病情又反複了,就是她害的!”蕭然掙開束縛,一門心思追過去,可隻追到一尾車灰煙塵。

“咱們蕭家行醫多年,從不信任何亂力鬼神,姑媽您也不該封建迷信。”蕭雅並沒有多提及,再蕭然發作之前立馬轉移話題,“西西該等急了,我們上去吧。”

蕭然甩開她的手,冷笑,“到底是我是你姑媽還是她是,你也不用跟著我,我自己會去找醫生聊病情。”說罷款步離開,

蕭雅站在原地,看向蕭念離去的方向,無聲歎了口氣。

“你為什麼執著於司家?”車上喬在欽問蕭念。

蕭念反問他,“那你當年為什麼執著追查司家?”

司家在景洲盤踞多年,不說枝繁葉茂,據蕭念所知,在他在之前司家就被徹查過兩次,一次是國家掃黑除惡,還有一次是宋居安用自己的勢力動搖過司家根基,然而每一次都差那麼一點,每一次都讓姓司的釜底抽薪。

蕭念要做的事情不知前路如何,但至少保證景洲和雨城的幹淨,確保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是百歲終老,壽終正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