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如故(1 / 3)

後來四盆君子蘭各有千秋,尤浩承包了塊地,他建了果園,取名稱心園,每年十月園裏黃澄澄的橙子墜滿枝頭,稱心園位於市郊,雨城一直向南便是。

黑色越野趁著雨幕從稱心園駛出來。

車內兩人,開車的尤浩, 副駕的付樂。

“嘿呦您還想吃橙子呢?讓你幹活你不來,現在想吃白食啊?美得你!”

付樂在打電話,開的免提,電話那頭歐陽好聲好氣求到尤浩這,嚷著他家那位要吃橙,今天吃不到要鬧的。

“付小姐,尤老板,行行好唄?疼一疼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小可憐,我家那小祖宗昨兒夜裏說要吃蹄子,我這跑了大半個城,好求著人店家給我做了一鍋,早晨才歇下呢!”

尤浩聽個樂沒說話,聽付樂繼續在那和人貧。

歐陽複啊,兜兜轉轉娶了個小祖宗回家,尤浩欣賞他的勇氣,能把十七八歲的青春悸動,變成柴米油鹽的細碎日子。

人這輩子,第一個十年是無憂無慮的少時,第二個十年是揚帆起航的青春年華,而尤浩的二十八歲,事業有成,朋友兩三,忙時各自為戰,閑時也能小酌一杯,對於即將到來的第三個十年, 他有所期待,期待盛世順遂,願這太平盛世善待他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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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複早早在商業廣場侯著,尤浩把人和果送達就離開了,年底大家都忙。

“哎,尤總忙啊!”

手裏搬著兩大箱橙子,歐陽複還不忘話癆的本性。

“生活嘛。”

付樂一手撐著傘,一手提了箱小的。

二人濕噠噠進了樓內,眼見店鋪就在眼前時,歐陽複突然說:“楚辭回來了,這事你耳聞沒有?”

付樂腳步也慢下來,遲疑的點點頭,似乎在回想些什麼。

楚辭回雨城,這件事對於當年同校的同學們,以及雨城圈裏不亞於是個驚天大聞,沒有為什麼,蕭念如果是有心人緘口不言的秘辛,那楚辭就是大家閉口不談的粉飾太平。

青春會完結嗎?毫無疑問會的,但那是大多數人的青春,而屬於七中和洛川當年的青春往事裏,蕭念和楚辭的故事也止步於大多數人的青春季,他和她就像一本沒有完結的小說,是很多人一邊想要放棄一邊仍舊念念不忘的連載故事。

畢竟當年的男女主一傷一死,可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故事,是活生生的現實,蕭念從完美到破碎再到香消玉殞,當時的輿論走向實在可怕,網民議論紛紛,許多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紙滿天飛,走在街上都能聽到別人閑談。

然而言論抵達巔峰高-潮時,那晚的男二號出場了,喬文桀沒有死,故事的結尾,在警方配合下,他在網上洗刷了蕭念所有負麵新聞,最後的最後,網上對蕭念的指摘無非隻剩下她的精神狀態,然也有了回歸理智的網民回懟平反。

也因此,《菩提願》上架播出時所有評論區皆是一片祝願,她的小神主也讓大家看到了喬文桀所說的,說蕭念是一杯橙汁就能哄好的女孩子,小神主有多純粹,蕭念就有多幹淨。

當時在雨城圈裏都在說,小神主冰封沉眠山護住了天神,蕭念同樣護住了楚辭,她在最極端的情況下用最極端的的方式保護了她想保護的人。

蕭念的故事隨著小神主一同落幕,楚辭一朝歸來,他的故事仿佛天神重生,瞬間引起雨城圈子裏的關注。

歐陽複說:“我聽一個哥們說,他好像不記得了。”他雨衣上的水滴落在地,在瓷磚留下灘水漬。

付樂不予過多評價,隻挑眉問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唉……”歐陽複最終歎了一口氣,說道:“晴晴懷著孕,你們能不能暫時不告訴她這個消息?”

還當是什麼呢,付樂笑了笑說好,隨即調侃道:“你這是怎麼著?吃陳年老醋?”

歐陽複向來是個沒皮沒臉的,很是坦然,“她這輩子就喜歡過這麼個人,楚辭就是她心頭蚊子血知道嗎?”

說笑兩句,付樂又道:“這圈子就這麼大,瞞不住的。”

歐陽複說:“真到那天再說吧。”

兩人走遠,一個挺著孕肚的女人從精品店鋪走出來,若有所思地盯著地上那灘水漬。

其實尤浩並非特別忙,至少沒有歐陽複所說的那麼忙,以至於他能去稱心園逛逛果子,恒久傳媒發展平穩,他們有自己的平台,合作項目隻多不少,最近在籌備慈善直播間,這是恒久前期準備已久的項目,和各地有關部門長期合作,利用當地特色特產,配合地方脫貧攻堅開個口子。

怎麼說呢,就是廣結善緣的意思。

這項目聽起來不賺錢,當初是有不少股東反對,但尤浩認定的事情扛著壓力也是要拿下的,有人反映到總部,龍翔那邊保持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態度,連靳更甚,他這個合夥人幹脆說了句“年輕人闖一闖是好事”打發了眾人。

三顧茅廬也得先打出名頭來,不然誰曉得你是人是鬼?稱心園善舉很快在網上炒開,什麼“尤總關愛空巢老人”、“稱心園發放果子關愛環衛工人”、“稱心園稱心果”等等一係列早前行為在網上鋪開。

尤浩原先沒想過要用自己私產博名頭博關注,以上那些事倒也是真事,尤浩自己從小是個知人情冷暖的,他這人知恩感恩,稱心園初衷原也是給自己一個長長久久的念想,他想給蕭念結善緣,他竭盡所能熱愛這個世界,希望這個世界也能善待他的故人。

尤浩為這事兒親力親為東奔西跑,從嚴冬忙到初春,曬過盛夏的烈陽,走過秋天的落葉,好一番輪回,直到所有細節落實到位。

尤浩站在總導播間一隅,看著大屏裏的各個縮小版直播間,他其實並不擔心這項目縮水,他親自一一審核查驗過的合作對象,不會存在任何黑幕,隻待直播間開機占據各大頭條。

雨城如今政策製度偏重踏實紮實,龍鼎有這個實力,再把名聲打出去,這是個長期滾利的項目。

太多時候,信譽積分比幾個臭錢管用,一二一七事件就是這樣不是嗎?

“尤總,倒計時了。”

導播工作人員對表,助理一木出聲提醒走神的上司。

尤浩點頭,視線落在實處。

大廈窗外雨幕紛紛,一架國際航班穩穩降落在機場。

今蕭是被空姐叫醒的。

睜開眼睛一片黑,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是在飛機上,戴了眼罩,摘下眼罩微微眯眼,有些不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

“不舒服嗎?需要給您聯係醫生嗎?”

她聞聲才真切回過神來,抿唇一笑,說道:“很久沒飛了,有些不習慣。”

機艙裏空蕩蕩得很,隻有一個兩個空姐,還有身旁,從她上飛機就仰頭睡覺的男人。

看起來是個很年輕的男人,臉部輪廓硬朗,兩手交疊在腹部,雙腿微微疊加在一起。

頭頂上的車夫帽是某牌的新款,她親自去了國外總店都很遺憾的沒有買到。

今蕭覺得這是一個品味很好的年輕男人。

“先生?”

今蕭試著輕聲叫醒這個睡覺的男人,她沒有忘記,自己是靠在人家肩膀上醒來的,想提醒他到站了。

男人依舊是緩和的呼吸聲,她朝空姐看看,空姐很有素養,說:“沒關係女士,我會負責把這位先生叫醒的。”

今蕭點頭,走時突然想起口袋裏有一罐自製的小餅幹,本意是留著飛機上解饞,對這位和她喜歡一個品牌的男人,頗有好感,把餅幹給了空姐。

“麻煩你把這罐餅幹轉交給那位先生。”

手指動動,覺得此番行為太唐突,又在便簽本上寫了一句話,一起遞給乘務員。

又道一句“謝謝”,這才離開。

如果她這時轉頭便能看見,有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和腳步聲。

機場外,徐秘書等候多時,方才見著男人衣角連忙撐傘過去迎接,恭恭敬敬喊了聲“楚總”。

接過他的行李箱,瞧見他手中拿了罐東西,正在著也接過來,不想被他避讓開。

他問:“會議幾點開始?”

徐秘書答道:“會議從清早開始,現下各大股東正在短暫的用餐時間,之前已經和您的總助對接過時間,午飯也準備妥當,一切以您的安排為主。”

男人說:“通知下去,四十分鍾後會議繼續。”

徐秘書略微遲疑,還是開口說:“這個天氣隻怕路上還要耽誤些時間。”

“不用。”

男人說完俯身進了後車廂,徐秘書安排好行李箱這才收傘坐進副駕,原想著在路上和新主子聊一聊股東大會上的事情,卻不想剛係好安全帶車子如離弦箭一般飛了出去。

寬闊馬路上,車子在雨幕中疾馳。

車內徐秘書雙手死死抓緊安全帶,雙腳緊緊繃著,完全不敢放鬆警惕,如果開著窗,或許還能感受一把冷冷的冰雨胡亂拍在臉上的感覺。

徐秘書活了快四十年,現下心裏也不由得發起條條彈幕,首當其衝的就是對司機的吐槽,平日裏好好個大小夥子怎麼今兒就成了f1車道種子選手呢?他這上有老下有小的,缺胳膊少腿的刺激可真是經不起啊!

如此想著想著幹脆閉上眼,思維自然而然發散發散持續發散,想起後座的新主子。

怎麼說呢?當雨城滿城風雨時,溫馨地產屹立不動該吃吃該喝喝,公司內部沒有絲毫動蕩,各大新聞找上門來,溫家客客氣氣把人請進來,罷了再把人高高興興請出去,各路魑魅魍魎後知後覺啥也沒探出來,倒是讓人家把底掏了個幹幹淨淨,許多消息也因此消失在大眾眼前。

徐秘書從前還是特助,他也算見識過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小楚爺,當年溫家連夜把人送回景洲,聽聞曾一度瀕臨死亡,他跟著老爺子曾見識過一回,小楚爺躺著病床上仿若活死人,監測儀器顯示他活著,連醫生都說那刀未傷根本,隻是小楚爺不醒,生理上的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