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上)卷 第5章 血之樂章(1 / 3)

是隻有曆經無數的修羅場還能存活下來的人,才會擁有的一種類似直覺的東西吧。對莉安娜遲遲未歸而開始感到懷疑的拉爾夫直覺的認為她恐怕被卷進了什麼麻煩中而無法脫身。

優秀的士兵不可能沒有時間觀念。如果對時間的觀念過於鬆散,僅此一點就沒有資格稱作是優秀的士兵。接受超一流的傭兵同時也是優秀的指導教官海迪倫親自加以訓練指導的莉安娜,在拉爾夫和克拉克眼中,絕對稱得上是一個優秀的士兵。在她的精神上和性格上,雖然有些小問題存在,但是絕不會因此貶低對她的評價。

這樣的莉安娜走到往返來回也隻要二、三分鍾路程的自動販賣機前買東西,經過十幾分鍾卻還沒有回來。就算不用依賴直覺完全按照道理正常推理有如電腦一般的人,也會認為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吧。

正打算從夾克的口袋中取出香煙的拉爾夫,感到非常可疑似地眯起眼睛,並停止取出香煙的動作。

「……喂,克拉克!」

「什麼事?」

「我沒有辦法形容得很明白……,可是你不會覺得有什麼很危險的氣氛嗎?」

「果然大佐也感覺到了嗎?」

「嗯。」

拉爾夫把香煙放進口袋裏,用紅色的手帕包住黑色的頭發。同時克拉克也拿起自己的墨鏡,戴在青色的帽子上。他們兩人都擁有一百公斤的體格。當他們從長凳上站起來的時候,好像從他們的體重獲得解放一般長凳也高興得嘎吱作響。

拉爾夫將自己有如手球一樣大的拳頭互擊發出聲響,且自言自語了起來。

「以前,在夜晚的熱帶叢林在沒有任何警告下突然受到炮擊的時候,在那之前,就好像現在一樣屁股感到癢癢的。……說不定是要發生什麼危險事情之前的預兆。」

「哎呀……,本來是要讓莉安娜能夠恢複正常生活才來參加比賽的。這次似乎會碰上什麼大麻煩似的。」

「別再發牢騷啦,史帝魯少尉。如果莉安娜被卷進什麼麻煩事件的話,那可是因為監督的疏忽才造成,可是會被教官大聲叱責的喔。」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啦。」

一麵後悔不能帶自己用慣的刀子進來比賽會場,兩人還是飛快的跑出休息室。

為了不要刺激到麵臨比賽關頭而變得異常敏感的選手,不用說是記者群了,連大會的相關人員也都被要求遠離選手休息室,其周圍有如深夜的醫院一般空蕩蕩的。還是因為遠遠的聽到在觀察席上的呼叫聲才能勉強確認這裏是比賽場地。

克拉克稍微瞄了一下手表的文字盤。

「——距離我們比賽的時間已經不到一個小時羅。再過三十分鍾如果我們沒有到比武場地,就會被判定為不戰而敗的喔。」

「嗯!好不容易才打到這個階段,卻拿不到一百萬美元的獎金的話實在令人生氣呢!我們快點行動吧!」

雖然是半開玩笑的嘻鬧著,其實拉爾夫和克拉克一點也無法輕鬆下來。在找尋莉安娜的行蹤的這段時間漸漸地一種無法形容令人生厭的預感急速的膨脹起來。也可說是近乎一種確信的感覺。

「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莉安娜!」

拉爾夫仿佛嘴裏咬著苦藥丸一般的表情正在自言自語的那一瞬間,兩人聽到從前方轉角的地方傳來莉安娜令人感到可怕的悲鳴聲。

「大佐!剛剛聽到的是……!」

「莉安娜——!」

兩人從數十公尺的距離僅以幾個步伐,飛快地奔向轉角後轉彎。

「莉安娜!?」

拉爾夫兩人所要找尋的年輕同伴,確實就在這裏。

站在自己所吐出來的血跡上,莉安娜彎著上半身,一隻手放在牆壁上支撐著整個身體的重量。以一個軍人而言這實在是過於纖細的肩膀,配合著她激烈的呼吸而上下擺動。但是,因為她整個人頭向下靠在牆上而看不出她現在的表情。

「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莉安娜——!」

「——等等,克拉克!」

拉爾夫不自覺地緊緊的捉著正要驅近莉安娜身邊的克拉克的手腕。

「總覺得……她的樣子有點奇怪喔……」

「!?莉安娜她?」

克拉克將墨鏡取下很訝異的注視著莉安娜。

「喝,啊……啊啊,啊,嘔,喝,啊……」

莉安娜一邊有如野獸般喘息著,一邊把臉抬起。

閃著不吉祥光輝的瞳孔正盯著拉爾夫和克拉克兩人。

「——糟了,真的不妙了!」

從正麵看著莉安娜瞳孔的一瞬間,身經百戰的拉爾夫和克拉克的背上傳來一陣陣無法言喻的寒意。即使在戰場上耳邊掃射過無數的炮彈,也不會感受到像現在一樣的恐怖感受。

「嗚……!」

幾乎是被這恐怖感慫恿一般,拉爾夫和克拉克下意識的往後退開。

——但是,莉安娜的動作遠遠超過拉爾夫和克拉克的想像,銳利、快速、並且凶暴得很。

咻!

莉安娜甩動沾著鮮血的頭發,以相當可怕的速度逼近拉爾夫和克拉克。激烈的跳躍反踢向牆壁增加勁道之後,以右手的手刀劈向反應稍慢的克拉克。

「哇……!」

莉安娜如利刃一般銳利的手刀狠狠的斬裂克拉克的右肩。有如噴泉的血液,從鎖骨的上方處飛散開來。他們經過長年的訓練而鍛練出有如鏜甲的筋骨,在這個年輕的傭兵麵前也如同紙張一樣脆弱。

「你在發什麼神經呀,莉安娜!你這……大白癡!」

拉爾夫咬緊牙根,轉而奔向莉安娜的方向。

針對眼前這個不合理的現實所引起的憤怒,現在正支配著整個拉爾夫的身心。

整個看台由上而下幾乎已經坐滿。

今天比賽的預售票,在不到幾分鍾內就賣光。想到這裏現在會場的混雜情形也可以說是理所當然。

和混雜的看台相比較,在一樓的座席就顯得優雅多了。本來一樓的地板麵積幾乎被為了比賽而擺設的比武場地所占用,所以並沒有準備給一般客人的座位。隻有給特別招待的來賓準備了大約兩百個座席而已。也就是說那裏是最具有臨埸感的觀戰場所。

京斜靠在來賓來來往往非常頻繁的通道牆壁上,一邊隱隱約約聽著從比賽開始前就已經非常熱烈的來賓呼叫聲。因為穿著襯衫和牛仔褲的打扮使得京看起來就像是到處都看得到的年青人一樣的關係吧,沒有任何人注意交叉著雙手一直低俯著頭的他。

可是,走路的時候會讓堅硬的鞋子傳出聲響的她,似乎一開始就注意到京的存在。

「你為什麼站在這裏呢?」

用絲帶綁著黑色頭發的美女,從比較低的位置上看著京的臉。

「在擂台最前麵準備了特別席給參賽選手羅!如果你想觀戰的話為什麼不到前麵去看呢?」

昨天,在極不自然的氣氛下分手的神樂千鶴,臉上露出輕微的笑容。今天並沒有穿著輕便的服裝,隻要出現在傳播媒體前麵她總是穿著黑白相間的道服。

「是你啊……」

京每次隻要看到千鶴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總會想起神社的神主和巫女。大概是因為很寬大的袖子,和白色帶紅色線條的色彩所引起的聯想吧。而且,千鶴本身很自然就會讓人有這樣的聯想,可以說是全身散發著純潔而凜然氣息的女性。

京有點不好意思的避開她的視線,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並不是特別為了來看比賽才來的。」

「咦,不是嗎?我想你也差不多要開始偵察其它參賽隊伍的時候了……」

「那種事情已經完全委托給紅丸和大門了。他們現在大概已經在你所謂的特別席上盯著那些選手不放?!」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為什麼來這裏呢?」

「也沒有什麼理由啦。……而且就算待在旅館裏也沒有事做。」

從京的側麵看起來確實有點倦怠。他說的應該是實話吧。的確在事前觀察其它隊伍的比賽情形,之後規劃對策的作法並不符合這個年青人。

千鶴隻是輕輕歎息一聲、聳動肩膀不再追問。京心裏想著,千鶴該不會又要提起昨天的事吧,可是她好像沒有這個打算似的。

京抬起臉來,對著千鶴說到。

「——比賽,還沒開始嗎?」

「距離比賽還有一點時間喔。——而且,實在是沒有辦法大聲地宣布說選手遲到了。」

千鶴雖然不認為會有那麼多的人仔細傾聽他們用日語交談的會話,還是壓低了聲音,帶著苦笑向京說明一切。

「你說的遲到……是那些傭兵嗎?」

「不是啦。而是要和他們對戰的新麵孔選手喔。——雖然這麼說,對你一點用處也沒有不是嗎?」

「是呀!」

認為京一定搞不清楚這些選手的背景,稍微點了一下頭。千鶴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隻給相關人員的資料。

「……到現在為止是個完全沒沒無聞的隊伍啦。由法國人和瑞典人以及一位日本人——名叫七枷社的。你聽過嗎?」

「沒有。……如果是這麼奇怪的名字的話,隻要聽過一次我應該不會忘記的。」

「資料上隻有提到他會空手道而已、如果以之前看過的他的比賽內容來看,實在是看不出他有正式學過空手道的樣子呢。」

「我才在想完全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是什麼人啊,這家夥是個門外漢嗎?為什麼有辦法贏到現在?」

「你錯了,他可不是門外漢。隻是看起來不像是空手道家而已。——但是,毫無疑問的他非常的強喔。不知道可不可以說是戰鬥的本能反應,他對時機的掌握非常準確。身高有一百九十公分左右,而體重……大概是九十九公斤左右。可以和摔角選手相提並論呢!」

「就算不是空手道、擁有如此魁梧的身材,也應該早就引起格鬥界的注意才是啊。……然後,另外兩人也自稱是空手道家嗎?」

「很遺憾。法國人的那一位是今年二十一歲的美女,瑞典人的那一位則是現在大會最年少的選手,才十四歲的少年喔!」

「啊?」

京張大眼睛不自覺的又問了一次。以隊員組成來說再也沒有比這三人組更奇妙了,可是卻能夠過關斬將升到現在這個階段,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他們,全靠那位叫七枷的男人表演個人秀嗎?」

「並不是如此啦。勉強要解釋的話——隻能說他們是一群天才的集合吧?那三位選手的能力近乎不自然的厲害呢!」

「看來這些家夥……也相當可疑嘛。」

「……法國的那一位選手,在之前的比賽用過肩摔把體重二百三十公斤的對手給摔倒了喔!你能相信嗎?!」

「這世上存在著許許多多奇怪的家夥啦!……在我的隊上,也有打算使用刀子來修理壞掉的電視機的老頭子呢!」

京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苦笑。有女孩子能將體重二百三十公斤的巨漢摔倒的確是令人吃驚,但是能夠自由自在的操縱火焰的京和庵本身的存在更是值得讓人感到驚歎。對京而言,在K·O·F裏不管出現什麼怪異的家夥,都已經不會感到驚訝了。

這時,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電子鈴聲。

「是你的行動電話在響吧?」

「好像是吧。——是不是那三人組終於抵達了?」

「一旦還要牽涉到營運人員的話,似乎又要有一番勞心勞力的苦差事了。」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喔,所以我也差不多習慣了。」

千鶴輕輕地笑著,打開手機。

但是,這個笑容在通話沒多久之後便僵硬了。光從她的表情看來,聽筒那邊所傳達的消息,好像不是什麼好消息。

「你說什麼——!?」

一直都保持冷靜的千鶴,她的語調變得有點急促起來。京眯著眼睛,看著她的側臉。

「——發生什麼事了嗎?」

京對著一臉憂慮、把電話切掉的千鶴問。千鶴咬緊塗上紅色唇膏的嘴唇,且點了頭。

「你,剛說到你現在很閑對吧?——如果方便的話,可以過來幫一下忙嗎?好像是過上了麻煩喔!」

「你說——遇上麻煩?!喂,神樂!你要去哪裏?」

千鶴穿過一般觀眾群之間,快步走出。對從後麵追來的京連望也不望的往前走拿出手機按下按鈕,撥出了個號碼。

「——喂喂,我是神樂。那邊現在變得怎麼樣了?」

千鶴用非常流利的英文說著。

就算她沒有壓低聲音講話。以京的英文能力也無法聽懂千鶴的談話內容。

「集合警衛們做通道往來的管製。擋住所有的傳播媒體和觀眾,不要讓他們有機會靠近現場。——總而言之,這件事絕對要給我非常的保密,不要泄漏出去給外麵的人知道,如果弄得不好的話,大會可能會被迫中止!」

迅速的做出指示之後,千鶴將手機放進袖子裏等群集在通道中的觀眾稍微減少時,回頭望向京的位置跑過去。

「我們快一點!」

「喂!你也稍微說明一下吧!」

馬上追近千鶴身邊的京一點也不隱藏他的焦躁心急,聲音變得粗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