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卻突來疑問:“可,道升公子不是國君的玄孫嗎?怎麼是叫少閣什麼的,卻不是叫太子,王子這些?”
禦城見陳瀟聽得進話,倒也是不煩與他說明白:“太子?王子?現在除了六王之後能稱王子,哪還有人能稱王子太子。小坎輩份確是國君玄孫無錯,可是國君是要選任的,雖然冷血一脈是做了幾代君王沒錯,可君王之位並不能傳接給後代,你若是叫他太子、王子,那皆是失了禮數。”
陳瀟越發想不通:“皇帝不能傳給自己兒子可真是奇怪。”
禦城反詫一句:“能傳下去才是奇怪吧?”
陳瀟恰是天真:“那當皇帝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當個有錢人。”
“有一種心,叫大天下之心,你可聽聞過?”
談話間,二人算是走出了擁擠的人海,到了大門下,許多人撐著自己雨傘走在大雨中,也有不少人頭上飛著圓盤走著,盡管衣角沾濕,可多少不會濕透全身。陳瀟跟在禦城身後,無顧走出門去,摟起衣角走在雨中:
“大天下之心?那是什麼?”
禦城下意識回頭一顧,解釋道:“心係天下人,能把國看成國,把家看成家,以百萬萬國民之所需為己所急,隻有這種人,才配當皇帝。”
陳瀟聽了三分明白三分不解:“皇帝不都是讓誰死誰就得死嗎?想幹什麼就能幹嗎?”
禦城奇喝一聲:“哇~你把皇帝當什麼了,無法狂徒嗎?”但他明白這不過是陳瀟的天真,“你知道神聖天國為什麼除了國君還要有六位王嗎?”
“幫皇帝管人啊。”
“哈哈哈,那你知不知道為何現在隻有六王有權利傳位嗎?”
陳瀟當即被問住:“對啊,為什麼皇帝不可以,他們卻能?”
禦城講訴道:“六王在很久以前可不是六王,時代不同,或三王,或五王,或七王,最多時存在過十三王,他們根據獲封不同擁有不同的權利,但是總有那麼幾位王候有一項特殊權利,那就是管束皇帝。王子們自幼就必須進入皇宮與皇子們一同讀書,習武射箭,接受最好的教育,等到長大後,待皇子登基,他們也傳承王位,管束皇帝,幫助皇帝治理國家。但是古時候皇子擁有傳位的可能,他們擁有不少特殊權利,以致才能遠不及同輩王子們,使王族不服皇室而謀反,於是乎到了後來,建威聖帝廢除帝位傳襲製度,以激勵皇子們能居安思危,另外也降低王族叛亂的可能,激勵國民。所以現在皇帝不能傳位,而六王卻可以,但作為權力交換,六王在保衛國家安全上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六王後裔隻能歸入王族,不能參選皇帝。”
陳瀟實感不可思議:“可是這樣,做皇帝不是一件很慘的事?不但不能管別人,還要被別人管,誰想做啊。”
禦城在前麵引路,邊走邊觀望著各座大樓的光幕招牌:“所以做皇帝的人一定要身負才能,並且必定是全國上下第一個敢於為國家去奉獻生命的人。不過呢,在任皇帝所有的後代都可以得到全國最好的教育與保護,在參選時也能得到優先選任的優勢,管教有方以使皇位不斷得以繼承至八百年上限,最後光榮退出曆史舞台的例子不是沒有。自建威聖帝改革以來,至今九千多年,隻發生過寥寥幾次武力推翻統治的變亂,足以看到成效。隻是後來為方便登載各朝各代各位皇裔,而設下一個虛職,稱為少閣。”
未走多遠,二人拐進一條擠在大廈包圍中的小街,古式古樣的酒樓飯館排列左右,食客紛至遝來。
陳瀟緊緊跟著禦城,見狀歎道:“哇,這一條街好像都是賣吃的。”
禦城一眼左一眼右挑著能下座的地,隨口回道:“這種飯巷在樓城裏很常見,就隻賣餐飯,便宜快就,不像鄉市裏那麼廣味雜類。”
往深裏去,才找著一兩家裏尚能有一席小桌可坐,加快了幾步進了店,占下座來。一小方桌,倆木墩作是椅子,桌邊上豎著一麵掛滿小竹牌的漆木板,竹牌上一一寫著菜名小價。
“自己看看想吃點什麼。”
見禦城挑著小竹牌,陳瀟也跟著選看,米麵小菜雖是俱全,但完全不知道哪道會更合胃口,下不定主意,縮怯道:“我不知道吃什麼好,你幫我挑吧。”
禦城不做多想便料定陳瀟不懂這些竹牌的奧秘,不知菜肴佳味:“你拿一塊牌子,拿在手裏,命令腕靈,試味,你馬上就能知道這道菜的味道。”
陳瀟且一試,心中才那麼一念,口鼻中即刻味道彌漫,仿若飯菜入口下喉,不令自覺一咽而瞠目讚歎:“哇,真的有味道,跟在那個中心上麵買吃的一樣,那些菜啊湯啊像真進了嘴裏,我就要這個什麼魚飯了,好吃。”
禦城還在挑選著:“不多試幾個?”陳瀟搖了搖頭遞上牌子,禦城說道,“你直接掛到板上那個金鉤上就行了。”
陳瀟仔細一看,板上鏤出一個金漆鉤子,將牌頭一卡,正好勾上,等禦城選好飯牌掛上,將金鉤子往上一撥,扣住機關鎖上掛著的飯牌,隨即兩塊飯牌牌名亮起藍白色微光,這點餐方算完成。
坐著無事,陳瀟揮掃著被雨水打濕的衣鞋,禦城則看著一片光幕影像,賴著腕靈聯絡五覺的神通,任堂中嘈雜也看得注目。陳瀟看了看禦城,突然猶豫,似要問話卻羞答答,糾結了一陣,怯怯叫道:
“安,安天,安天。”
他不知道這般稱呼算不算得上合適禮貌,可禦城塞著聽感,專注影畫中物,聽不見喚聲。
“安天,安天!”
陳瀟越發大聲起來,禦城才起了反應,去了感官控製,問道:“你在叫我?”
“嗯。”陳瀟問道:“那個,我想問你一下,剛才報名的時候,有個人說我沒有鎧甲,要送我一套什麼鎧甲,可是我這裏就已經有一套了。”
禦城稍加理解這番話,問道:“你有鎧甲?”頓了一下,再續道,“那決鬥時,怎不見你用上?”
陳瀟說道:“來的時候,我問過馬爾能不能穿那個鎧甲上場,他說不行,說那個不是什麼增幅鎧甲這類的,是戰甲,不能用。”
禦城聽得半清不解,說道:“你拿出來我看看。”
陳瀟便將腕靈中的衣物展現在一麵光幕上,挑出那套戰甲來,交於禦城看。禦城才接過手便明了:“這是適應型太空戰甲,不是增幅鎧甲,不一樣的,不能用在星內環境戰鬥,要在太空裏才有用。”說著將光幕還給陳瀟,問道,“你怎麼會有這個?他們給你買的?”
陳瀟聽了明白,收起光幕回答:“拿到腕靈的時候,這裏麵就有了。”
“這戰甲落後了一代,不過挺貴的,基本你很難用到,保存好吧,興許以後回去了用得到。”禦城邊說,邊重新回看自己手旁的影畫。
此際,一人端著盤子放下兩碗鮮味飯食,一組蘸碟,兩雙木箸,兩把木勺,且道慢用便離去。細瞧這兩碗:一個黑漆紅紋的木碗裏頭,四五葉翡翠葉子堆疊在口邊,往上繞小半圈玉珠似的豆子,沾著露水般的油花,再往下繞小半圈煎得金黃的魚腹小排,剩餘近半圈抹著一弧醬料似的東西,底下鋪著米飯與拌在一起,扯得細碎的魚肉絲,量多味美,好肉的,且是看著便是覺得鮮香夠味,不好這口的,許讓點腥味哄走,是陳瀟點下的炭炙魚飯,他識得這味便兩手歡喜捧走;另一個青色琉璃碗,一片清湯下,一層細麵托著一片片一塊塊白嫩的魚蝦蟹肉,構築成一片湖池水景,五六株小青菜倚在碗邊,如同從麵底下自然生長出來直出水麵招展,接續上這琉璃碗邊的青地,是禦城點下的清水小麵,著實清雅美觀,當似用作觀賞,而非口食。
“好像很少的樣子,能吃飽嗎?”
陳瀟在對桌,食肉味不食玩味,自當不懂得。而見禦城悠哉悠哉,左手起勺先舀上小半勺清湯,右手起箸夾起兩三條細麵,置於勺中清湯,再起一塊蝦肉,箸頭輕點上一小丁蘸料,輕輕在勺中劃一二圈,一勺入口,滋味正足,吃得清心悠然;再置上一勺,換撚一葉青菜,入口卻是另一番滋味;再添一勺,換了蘸料,味蕾又是新一番的享受;隻此一碗,一勺清淡一勺鹹,辣上舌頭換鮮甜,看得陳瀟手裏那重味的魚飯沒了味道。
飽腹過後,禦城一並付上了賬,這餐當是請客,此後便要各論各的。二人出街口搭上傭車回家。路途上,陳瀟收到消息——受檢物品通過檢驗,現已發至登記住處:鶯飛清風區掛須山蔻玉帶三鄉紅頂花樓寄存處。陳瀟第一刻想到的是掛在脖子上失了阿茲洛寶石項鏈,而後又想起還有伊舍薩之蛋,心中頓起忐忑,不知那顆怪蛋是否通過了檢驗。這一擔心亂想便是一路,更提不起想法與禦城閑聊。下了車,禦城帶著陳瀟邊走邊認到紅頂花樓的路。這一路陳瀟時記時忘,終於是到了眼熟的口子,紅頂花樓下。不由得禦城再多帶一步,跑到門前卻不見有什麼物什放在這。
“你在找什麼?”禦城走近問道。
陳瀟直言:“來的路上收到了消息,說送去檢查的東西送回來給我了。”
禦城明了,給陳瀟引路:“跟我來。”隨後領著到樓側,見一鐵門,“讓腕靈輸入信息,東西就在裏麵。”
陳瀟聽著說,抬起左手,念道:“輸入。”
(身份代碼已輸入。)腦海中隨即傳來腕靈的回饋。
(驗證通過。)
鐵門果真自動打開,其中隻是一間簡單的儲物室,一箱大一箱小放在正中最顯眼的位置。陳瀟毫不猶豫進去拿起小箱子查看是不是自己的東西,可正反翻了個遍也沒有什麼標示。
“看什麼呢?這些都是你的。”禦城站在外頭說道:“那個大箱子用腕靈收走,小箱子拿著上樓。”
陳瀟問道:“那這個箱子殼呢?要還嗎?”
“不用,這是送你的。”禦城接著催道:“趕緊啊,我還要去洗澡,今晚小坎要過來。”
陳瀟拿著一個,收了一個,緊跟著禦城去正門上樓。
二人進了家門,禦城將房屋使用權限授予陳瀟後就往衛生間去,而陳瀟坐定下來,按下開關,小箱子自動開蓋,一看,裏麵隻是一顆放得好好的伊舍薩之蛋,任陳瀟怎麼翻扣也什麼都沒有。心不由緊張:
“慘了,項鏈不會真的不見了吧?!”
陳瀟放下伊舍薩之蛋就翻起腕靈查找,可來來去去卻也找不到阿茲洛寶石項鏈,整個癱坐在雲椅上,幾乎被吞陷進去,心裏念念:完了,完了……
(看來你很想用那條項鏈來打敗我。)
陳瀟一驚,慌了神,適才竟忘了那人已經蘇醒。
(沒關係,你盡管去找你的項鏈好了,我保證,你肯定沒有機會戴上它。)
(你知道項鏈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在你要戴上的那一刻,我能殺了你。)
(現在項鏈沒了,你殺了我好了。)
(那多沒意思。加奎他們不是說你資質很好嗎?把你看作魔龍族的希望。我很想看看,究竟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
(我,比不過你。)
(別怕,我給你時間去鍛煉。但隻要有機會,我也會變得更強。一年之後,我會取代你,如果到時你能控製得住我,我認輸,你要我消失,我就會消失,但如果你做不到……)
“雲榻可不是用來這麼坐的。”禦城洗完澡,換了套新衣出來,正瞧見陳瀟埋在雲榻中:“稍微從體內釋出能量來,讓雲榻將你托起,才坐得舒服。”
陳瀟趕忙爬起身來,整個人卻早已陷入其中,隻得掙紮著滑溜下地,起身。此時禦城走到琉璃茶案卻被一顆怪蛋搶了眼,拿起一問:“這是什麼?”
陳瀟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怨起那茬時,竟將這茬給忘了,趕緊編謊:“沒什麼,就一顆普通的蛋。”
禦城疑心不減:“哪來的?”
陳瀟覺得延誤下去定被識破,急忙塞上一句真話:“在帕拜,一個老爺爺送我的。”
“帕拜?”禦城更迷惑道:“帕拜似乎離魔神界遠著,離冬頓星更遠吧?”
此話一出,霎時嚇得陳瀟腳底發軟,腦袋發麻。
禦城看著怪蛋又說道:“此前有聞你們在嘉烈弗星遇險,然後又是帕拜。”轉看陳瀟,眼眸犀利,“你們的航線可是怪異的很啊~”
陳瀟已嚇得麵無人色,顫顫微微,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