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同生共死絕境明誌 苦練爭遊修果成空(1 / 3)

【四二七年嚎月(七月)金豕(十二日)未時五刻】

說禦城、陳瀟二人從武器行回了蔻玉帶三鄉,不往家去,反又入了虛界。

模擬世界中,禦城給了陳瀟一把木叉槍,道:“既然早上練了挑虎提龍兩手,接下來就開始教你霜月槍法。霜月槍法演化自霜月刀法,同樣講究身法靈動,出招迅猛,故一手提龍起勢”拿起一杆槍來,颯爽舞起一手提龍,架勢教道,“現在教你一招,燕落四斬,注意看好。”隻見他,一個箭步猛衝向前,左手拿住槍尾,右手拉杆舉槍,衝刺三四丈,一擊斬下,不歇橫斬一擊,一擺身左橫斬,斬時左足猛然踏開,擺開架勢,緊接再往右猛地又是一記橫斬,動作連貫迅猛,四聲破風聲嗉嗉如裂帛。

陳瀟看得很是清楚,不禁擺上架勢,提著槍往前,學著一擊劈斬三回橫。

禦城見著陳瀟有心在學,很是欣然,教道:“落斬時,右臂不能使上全力,否則橫斬無力。這落下一斬,常人見了都會回退一步躲閃,故隻是佯裝,不可用上全力;接上右橫斬,左橫斬,看似是追擊連攻,實然是用於蓄力,而真正殺招是最後一擊右橫斬,左腳紮下,力自下而上至腰至臂,配合上一擊左橫斬的轉身扭力,全勢摜發,刃氣亦出。來,你再做一次,若是動作可以就這麼練。”

陳瀟再起架勢,猛衝舉槍,燕落四斬即出,動作已更加連貫,進步顯著。

禦城點頭道:“嗯,動作不錯,但是注意左腳紮步下去一定要紮穩,否則一泄力,最後一斬便是稀鬆無奇。”

陳瀟受了教再練去,而禦城也去遠了些,出咒印,造山林,入了山林練刀。不久,陳瀟聽著身後山林似接連有樹木傾倒,回望去,那片山林氤氤氳氳被霧氣圍著,而霧氣中亂出許多刃氣往林中劈斬,卻不見禦城何在,枝落樹倒,亂作一團,不敢設想若在其中。見著禦城這般奮力,陳瀟更當不敢輕怠,回身去再架勢練招。一遍兩遍,自嫌不夠快不夠狠,便再凶幾分,練得腰酸臂軟,拉出光幕來,點上重生,恢複如初。

半個時辰後,陳瀟已將燕落四斬練得七八嫻熟,見林中動靜繁多不好打擾,又不想閑著無事,突發奇想:“這槍頭安天也是給弄成叉,倒不如現在就試試用能量造出一個尖來。”

想了便做,召出咒印,將叉槍裹上能量,集中槍頭,卻見塑造出來的竟是個圓頭,無鋒無尖,心想,不成,定要弄出個槍尖,便拿著槍頭坐下來,聚精會神捏塑著。這一坐便忘了時間,但非徒勞無功,槍頭已越發尖銳,可邊鋒仍是圓圓粗粗。

“你這塑造能力不行啊。”禦城突然在身後出了聲,嚇了陳瀟一顫,又說道:“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該走了。”

陳瀟見著天仍是光亮,說道:“這不還沒天黑嗎?”

禦城瞟去一眼鄙夷目光:“你傻子嗎?這裏麵你要它亮就亮,黑就黑,哪能做依據。現在可是戌時了,外麵天正黑呢。”

陳瀟沒把槍尖做出來,不甘斷舍,但也沒辦法,說是晚了,饑餓感便趕著上來,隻好跟著禦城退出此界。

從艙中坐起,陳瀟不經意一問:“今晚道升應該不會到訪吧?”

禦城下地,回道:“嗯,你猜對了,他一個時辰前便說今晚再來喝茶。”

陳瀟苦著臉說:“道升好閑呀。”

“你別想多了。”禦城開了門說道:“道升常年多來與我做伴,特別是自我離了家後。”

陳瀟隨著出門,聽禦城離家才一詫:“離家?對哦,都沒見過也沒聽過你講起你的家人。”

“沒什麼好說的。”禦城冷淡道。

陳瀟甚感奇怪,料想其中或有隱情。

戌時初,墨風千羽皇城時值子時四刻,已是深夜入夢時,可說千羽狐、千羽言明二人投入死牢,知死期將近,煎熬難眠……

這死牢中幹幹淨淨,居所所需一應俱全,兩人共居也寬闊適宜,反在此情此景能見出點人情味;而牢牆嚴密,更藏有科技,無用獄卒無用監視。

二人腕靈被取下,身上各換著一套平日裏的便衣。言明側臥在床,卻睜著眼,滿目惆悵;而小狐扶坐在榻,愁苦著臉,呆看杯茶。整間牢房靜得可怕。

忽然,言明起身坐在床沿:“在想什麼?”

一語驚醒小狐,他看了眼言明:“想了很多。想起以前若我不貪玩樂,爹娘也不用整天為我擔憂;若以前我能苦下心去練出一身技藝,或許兄弟們會更看得起我,叔伯們也不會冷漠我;若以前我不曾提起所謂的托夢,或許族長會更疼我;若以前,我能更懂些人情,或許小山花,還能陪著我……”

言明溫雅一笑:“又想起小山花了。”

小狐撫著杯口,杯中那黃液卻偏不是酒:“忘不了,那樣的女子,中了意,便是烙在魂裏。”

言明仰頭數過時辰,歎道:“尚有半天時間,我們就該人頭落地,名銷生簿了。”不禁摸了摸後脖頸。

“都是我連累了你。”小狐悵然道:“你滿腦好學問,還沒來得及爭個好功名,就因我這廢人,落得個臭名載書,身首異處的下場。我生來何用!禍害!禍害啊!”憤言切恨。

“莫要這麼說。”言明仍安慰道:“你我雖是主臣之別,你卻憐我,與我同玩小巷中,同讀一卷書,同食一碗米,同寢一席床,同闖一死難。言明承蒙照顧良多,同甘共苦又何妨!今午,你我同登斬頭台,共赴冥羅境。那是什麼?那是同生共死!臣與主做到這份上,萬古無人及,此後天地絕!言明,無悔。”

一言既出,小狐低頭,慟然淚下。

未久,小狐拿著杯茶起身,猛潑了那杯中茶水,似醉非醉,對天,含淚嘶竭:“我!千羽狐!平生好好年華,做了二十三年無用人!卻有一對望子良苦的父母!一脈脫世名望的家族!一群廣程好景的同袍!更有一位同生共死的絕世之交!究竟何德何能享此天人待遇!墨風世禕!害我好父母哭斷腸!害我好家族敗名聲!害我好同袍失前程!害我刎頸交陪殞命!!我,與你不共戴天!!!莫願我劫後再生,若賤命猶在,我定教你墨風,巢卵俱滅!!!”悲憤誓言,碎杯決誌!

萬古無人及,此後天地絕!

無需酒壯膽,豪言驚破天!

回說禦城帶著陳瀟吃了頓晚飯才回到家中。陳瀟進了衛生間,消除身上汙垢,換上一套藍白褙衣,出了衛生間想起從今早外出至今,該是抽出時間陪陪伊舍薩,即到房中,坐在榻上,抱著伊舍薩之蛋,閑著無事想起腕靈中存有馬爾的聯絡號,便試著聯絡馬爾。

陳瀟拉出光幕,畫麵中顯示正在聯絡中……忽然畫麵一跳,馬爾果真出現當中,驚喜道:“馬爾!”

“哈哈,陳瀟,我還以為你去了那邊就把我們給忘了。”畫中馬爾高興道。

“沒有沒有。”陳瀟粲笑道:“下午安天帶我去買武器,給聯絡號的時候才發現你們留了聯絡號在這麵。其實想起來,道升有跟我說過,不過後來我忘了。”

“哦?!買了武器呀。”

陳瀟點頭道:“嗯,安天教我霜月槍法,所以去買了一把槍,要十天後才能拿到手,嘿嘿。”

馬爾時不時低頭,似乎在忙著什麼:“那挺好,記得好好學。”

“嗯,下午學了一招燕落四斬,我已經學會了。”陳瀟炫耀道。

“哈哈。”馬爾抬起頭問道:“這時候,神聖天國那邊應該是晚上吧。”

“嗯,是晚上。”陳瀟注意到馬爾身後窗外一片明媚,驚奇問道:“誒?!你那裏現在是白天嗎?”

“你怎麼知道?”馬爾略帶詫異,見陳瀟指了指身後,回頭一看,笑道:“哈哈哈。剛過中午。”

陳瀟嘿嘿兩聲,發現馬爾不時低頭似乎在忙些什麼:“馬爾你是在忙嗎?”

馬爾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答道:“在備課。待會兒就要給孩子們上課去了。”

“馬爾是老師呀?”

“老師?”馬爾迷惑了一頓,道:“是個教書先生。”

陳瀟問道:“那加奎他們呢?怎麼就隻見你一個人?”

“他們沒有跟我在一起。”馬爾回道:“除了傑爾西,其他幾人跟加奎都是屬龍王親衛隊。回冬頓星後,我就趕回來接課,而傑爾西是大學士,回了學士府。”

是時,禦城已沐浴更衣,出廳來,置好茶盤,隻待來客。趁著此際,禦城扣響陳瀟房門:

“不出來與我們飲茶麼?”

陳瀟聽禦城來喚,也見馬爾正忙,便告別馬爾,將伊舍薩之蛋安放房中,出門來會。可偏是正巧,陳瀟開門時,禦城正見著房中書案上,那怪蛋竟隱生出些別樣氣息,即問來:

“那顆蛋,究竟是什麼?休要瞞我,看是看不出,可感覺卻不一般。”

陳瀟還是搬出普通鳥蛋的老話應付,可禦城並不著道。

“普通?”禦城拉下臉來:“有靈氣通人性的奇獸可不少見,那蛋中物還未破殼就已透著一股非凡氣息,豈是普通常物一類?”

陳瀟無言以對。

禦城追問著:“說實話,那顆蛋究竟是什麼?你帶著它,目的是什麼?難道你們魔龍族還有異心?”

(你就把實話告訴他吧。)

陳瀟身裏那人又為陳瀟拿了主意。

(可是……)

(他們帕拜的事你真想管?)

(我已經答應老爺爺了。)

(你簡直是個蠢蛋!要是讓他以為魔龍人真要圖謀些什麼的話,估計你就很難在神聖天國繼續呆下去了,我們魔龍族辛辛苦苦找你來,不是為了讓你去救帕拜人!)

麵對禦城的追問,身裏那人的斥責,終究經受不住,開了口:

“那是,伊舍薩。”

“伊舍薩?”禦城全無印象,動一念命腕靈查詢,卻連腕靈也給不出資料,怒道:“你敢騙我?腕靈根本查不到有什麼生物叫伊舍薩。”

“沒有騙你!”陳瀟趕忙辯道:“是真的,就叫伊舍薩。我們到了帕拜後,一個老爺爺交給我的,我還見到過。”

禦城再問道:“他為何要把這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