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無我彌仙境 鬥豔彼花殺(1 / 3)

【四二七年嚎月(七月)金無(十五日)未時三刻】

笙相伴彼此遁入山澗幽穀之中,隻如好友,對坐流水邊。

“文鬥還是武鬥?”一人先問。

另一人答:“何必問呢?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嗎?”

二人相視而笑,久久不語,崖上花枝折謝。

山澗上鏘鏘幾聲傳響,於臻相約武鬥於林邊山崖。那人掃槍,這人轉刺,身影上下躍動。在稍遠處,衛典彼此拳腳肉搏於林間。一拳撞樹,一腳叩地,臂肘相擊,骨聲悶響。轉見山峰,哈塔奇相麵彼此,距離不過三個身位,而八麵天空風呼雷動,時出土蛇,又時風龍,峰外獸比人大,鬥得激烈難分。望遠處林間,刀光劍影,刃氣橫空,地裂樹傾,連風也要殺人。

陳瀟處,二人不動如土長樹木,忽而咒光一閃,爆裂四起,木屑亂射,枯葉如煙花迸散,雜塵瞬時淹沒二人身影。一拳至此左臉,另一拳至彼腰腹,站定回身又往胸口鑽上一拳,二人皆退。忽剖開雜塵一念意斬,此閃身一躲,目定回還一斬。此刻,一拳突出塵間,伴隨一聲凶喝猛擊而下,藍光一閃,地麵一聲悶響,隨即一腳猛踢上腰腹,骨肉撞響。趁著得手之際,兩三顆白星急墜轟爆。二人躍出煙塵,一人扶著軟肚,一人已手聚耀星,光芒透過指尖,在雜塵浮動裏顯出道道光束。而後,鬼影神行即出,咒印遍布林間各處。身影閃動,耀星飛射,土石迸裂衝天,樹也連根掀起,轟聲呼嘯。念意一動,那人已在他處,神識鎖定,此身即衝而去,喝喊一聲,舉拳便照著身影一擊,卻不料一群白星已射至身下轟炸禦陣,當即被炸飛一丈外,不偏不倚撞至樹幹上,摔落地麵。忽感一陣壓迫,此身是知神識已至,急忙化出一身龍鱗,一道刺痛即刻傳遍胸口,急看破裂衣裳內,幸出龍鱗及時而隻有一道劃痕。抬首之際,一道光芒刺眼,登時閃身一躲,轟聲爆裂,樹木霎時已成碎木,一轉眼,那人身影正在薄塵裏。憤然,白星旋動,耀星即出,射擊那身影,卻已覺閃動遁逃,耀星已去,隻衝了煙塵。即刻,其神識念動,身後危感嗉嗉襲來,念意閃走,反見彼人後背,隨即怒然一記重拳掄下,重重砸出一聲悶響、一聲痛喊,閃遠五步外,速聚白星猛烈轟炸。煙塵滾滾而起,枯葉如雨,碎木四濺,而轟炸不止,人越凶煞,心潮憤憤。突來一感,彼人已被轟飛,轉而激聚耀星,眼不見影,神識卻已鎖定,仿佛連其心跳也聽得一清二楚。殺意起,耀星即射,乍然,人竟現於身下,手裏捏一顆耀星而來。兩處白芒一閃,轟聲齊響,一人退,另一人飛。

見那人受擊,此人能量縛拳,趕著咒印至那人將落未落處,照著頜下便是一擊重拳,打出一聲磕響。彼身倒地翻滾兩圈,沾了一身垢土,被打得口中淌血,昏昏沉沉。

半醒半昏間,見白芒閃耀,此身奮力而起,現出鬼影神行,手中結一顆白星。忽見白芒閃至,即刻脫走彼身身後,以手中白星反擊。爆聲一響,彼身身影卻不動,那白星連其禦陣都未能打破。忽身影失蹤,下一瞬現於此身左側,抬手即是一拳打在肋上。此身咬牙忍下一痛,轉身一拳往彼身臉上打去。彼身斜身一閃,再一拳往肚上打去。此身已有察覺,是時一手擋住,另一手順勢往其首腦奮力一掃,打了個正著。得意之際,無意料彼身另一拳從一旁起,也揍了一拳在此身臉上。二人近身,你一拳我一拳亂打作一團,毫無招式章法。

二人亂打了一陣才分開身來,臉上這紅那青,喘著氣。二人皆不認輸,聚氣召出白星,對著彼此就是一陣狂轟亂炸,禦陣擋不住了便往一旁跑開去,邊躲又邊打。

突然,一人白星正打中另一人,將之炸入樹叢裏。此身見狀,趁著此機不斷凝結白星往那處轟擊。彼身連滾帶爬地閃躲一陣,才召出鬼影神行脫身。而此身機靈,趁適才轟擊之際,已聚集耀星在手,見其才現身,輒將耀星射去,訇然濺起沙土碎石與其身飛出。神識一念,確認果真打中,即刻再結來一顆耀星,而感那人正奮力掙紮起身,細聽可聞其哀苦吟吟。然此身並不想等其喘息,手中耀星聚之愈快,已聞那人嚎叫著,奮然起身。雜塵漸淡,那人垂危身影可見,是時,此身確認手中耀星已足夠取其性命,當機立斷,奮力往那身影射去。

猝然,一聲嘶喊,一麵冰牆竟憑空而現,耀星射上,訇然倒塌。神識傳感,那人仍活在那處。倏然,念中有感,空中正有東西極速射來,意識反應一讓,竟是一杆冰矛射下,半杆入地,登時瞿然:

“魁殺?!”

未及判斷,塵中危機已至,即刻閃離,又是三杆冰矛紮入地麵。此身結出周身白星,見著寒光閃動處即推動射去,炸出碎冰亂濺。忽感腳下寒氣盤動,不敢輕慢,即刻挪動,竟見那處憑空結出一根冰柱。未歇,塵又起呼嘯聲,此身立即推動十餘顆白星往那處去,爆炸聲接連響起,碎散一地冰礫。此身急想應對策略,頓時冰柱四下結生,冰矛射爆白星,不得不念動鬼影神行走脫。

此身現身之際,彼身手中已攥著一杆冰槍衝出餘留未散的灰塵而來,提槍便刺。此身得神識感知,反應及時,轉身一躲,槍頭隻劃破衣裳。隨而彼身轉打槍頭橫斬,是有燕落四斬之勢。此身急忙退步,避一斬又一斬,一斬槍頭越近,再一斬已劃中龍鱗,三橫斬還差最後一記極具傷害的大橫斬。此身當即閃身至鬼影神行可達到的最遠處,現形,乍然,彼身竟早料定動作而已然跟上,槍頭殺著破風聲,迅猛橫斬一擊。但見白芒一閃,訇然一聲隨出,二人瞬間被炸飛,滿身山土蓋著身體而來,二人皆傷。

原是一人將白星轟炸足下土地,以避開另一人將至的殺招,雖是傷了,卻比起吃中那記橫斬來得更舒服。二人抖了抖沙土,快速爬起身來,一人在塵土一頭召出白星,一人在塵土另一頭架著冰槍,頭上懸著冰矛與白星。彼此神識感應,已知對方所能,心中已出優劣評判。

然而那隻依靠著白星的陳瀟並不服輸,更不想死。此時,此人身後遠處林中,土石被轟上天去,碎木亂飛,隨後傳來一聲巨響,衝波席卷而來。此身當即感覺,似被人挑撥去進攻,心也無多想,熱血早已憤然,當真踏著咒印猛衝過去,白星亦隨身而去。衝至彼身麵前,地麵鬼影神行乍現,閃身無影,而白星全數爆裂,冰塊夾著土石衝散,五丈外隻剩支影一人。

此身回身望去,神識猝然一動,危機突來,欲走而寒氣洶湧,乍然人已封冰中,心中咯噔一跳,全身每處都緊貼著寒冰,又痛又僵,隻感死亡已至。心中頓時一懼,念意劇慟,霎時爆燃而烈焰衝天。

“啊啊啊!”一聲淒厲慟嚎在烈火陣陣傳出,而烈火愈洶。

漸而,烈焰失去光彩,竟一轉常態變作一團黑火,隨而火不似火,倒似煙霧升騰,四下裏火焰俱滅,火光隨散,隻剩那人裹著一團黑霧的身影,如冥界妖魔現世,懼意洶湧傳播,直令人膽寒。

忽然,黑霧中一閃白芒而星光彙聚。陳瀟在遠處,撐一掌,冰牆即現,另一手再揮,冰矛現於當空,動指即飛。轟聲一響,冰牆倒塌,一道黑影急掠而來,此身瞬時一閃而脫,冰矛即出而連射,神識時刻鎖定那道飛掠林間的黑影,任他移動極速,行蹤卻了然於意念之中。此身手取來一杆冰槍,能量附上,隨即冰槍光芒煥發,越聚越甚。這時,黑影急轉如蛇,繞樹腳凶猛掠來,眨眼間一隻龍爪已至麵前。挺冰槍一擋,正接住那一爪,而見其人,確然是陳瀟麵容,渾身黑霧洶洶。此身突感身內似靈魂傳來燒灼般熾痛,即刻翻槍一打,躍步脫身,熾痛即消。

彼身憤憤凶怒,兩步踏定,作猛衝姿態,此身即刻紮步架槍。一閃,黑影即至,此身神行閃脫,而轉步猛衝,舉槍即是燕落四斬獻上。

此身至麵前,槍打落空,右斬左斬再右斬;彼身以禦陣悉數抵擋無傷,反墊一步一爪抓住槍杆,另一爪猛劈而下,直將冰槍斷作兩截,將手中槍頭轉手作匕首短刀,逼近即刺。此身步步退走,拿著槍杆左打右打,擋著招招突刺,忽起一念神識落在那人喉口,卻見其扭身一躲,聚念再斬皆不中。

突然此身後背撞至樹幹,咯噔一驚,一刺即到,危急中,鬼影神行出而閃至彼身身後,扔了手裏槍杆,轉身憑空再結一杆冰槍,即照著彼人後背而刺。那人神識早已有知,槍頭咫尺而閃至側身劃刀,那陳瀟又閃脫,正麵橫掃一槍,這人閃脫遠處躲槍,遠遠左劈右斬送去道道刃氣。那身一見,扭步轉身,距離把握分毫不差,皆躲;隨而旋槍,也送出道道淩厲刃氣斬來。二人轉走林間,扭步舞身,刃氣此去彼來,左右飛射,嗉嗉作響,片葉剪枝。

忽黑影尋機,蹲身一躲而掠衝,盯著心髒便刺。那身正閃過一道刃氣,見影即至,來不及躲,急化一身冰甲龍鱗,悶聲即響,硬接下此擊,受了衝擊退後兩三步,隨而引去寒氣繞彼身,要將人冰封,可未下手人已閃脫。二人粗喘著氣,唇幹舌燥,仍緊盯著彼此。此際他處塵土衝天,隨後一聲巨響傳來,風波席卷,落葉碎木、沙土石子皆被衝飛,而兩人屹然不動,衣角飛扯。

忽而寒氣劇烈湧動,鬼影神行瞬出,那人閃脫,一座冰山即刻憑空而現。黑影掠襲林間,卻不見那人。倏忽,空中竟隕落一座巨型冰山,呼嘯聲轟動遍野,直往黑影所在樹林落去。隻見林中大片咒光接連閃爍,而冰山已至,訇然撞地。震波擴散,一片山林已然麵目全非。陳瀟握著冰槍立於冰山之上,目及遍野,神識探索,未得其人所在。

猝然,隕落在地的冰山竟崩解碎爛,一道淩厲無匹的刃氣洶洶而來,直劈了陳瀟所在的冰山,又往其後山林一路斬去,一路披靡無阻,直將遠處巨山也劈了,闖出視野才算消停。這一斬,顯然是浩龍傑作。

正當陳瀟在冰山觀摩驚歎之際,一道黑影掠著冰山急衝而來。神識一感,危機起,搭槍架勢。登時,黑影一手拉出一道刃氣,一手捏一顆耀星,衝上視野,兩手齊下。轟聲一作,冰山崩裂,一身影急墜山地。黑影隨後猛然蓄力,崩聲響,踏碎冰山,呼嘯而下,訇然落地,拉出一道塵土幕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