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2 / 3)

因為湖北淪陷,上海也實施了宵禁,他們繞了大半個城才回到於府。府裏的下人並沒有察覺到主人的異樣,倒是阿玉眼尖,“何媽怎麼眼睛腫了?”

何媽罵她一句多事,把阿玉和一眾使女打發得遠遠的,她湊到門口,聆聽了片刻,來跟令年道:“太太在房裏,沒看見二少爺,”她舒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姐,我今晚得看著你。要是太太要來打你,我也好攔著她。”

“你放心吧,媽不會打我的。”令年倒很有信心,見何媽不肯走,也便不管她,自己去慢慢整理書本和衣裳。

何媽的目光在令年身上打轉,無意往門外一瞥,立馬警惕地站起了身,“二少爺。”

慎年走了進來,徑自說:“何媽,你下去吧。”

何媽緊繃著一張臉,“我還得伺候小姐睡覺,二少爺你有話明天再說吧。”

慎年心情不好,一聽何媽囉嗦就皺眉,他手還停在門把手上,不耐煩道:“你當我在跟你商量嗎?”

何媽氣急,又怕被外頭的使女們聽見,上來壓低了聲音道:“二少爺,你害小姐害得還不夠嗎?要是再被太太看見……”

“這個家不是太太做主的。”慎年冷了臉,“你還不下去?”

何媽沒辦法,隻能挪著步子走到門口,又掉過頭說:“我就在外頭,小姐,你有事叫我啊……”話音未落,門就被當麵摔上了。

慎年見地上收拾起一個小藤箱,裏頭衣裳書本也裝不了幾件,不是要負氣離家出走的樣子,他說:“你還回南京?”

令年沒躲閃,迎上他的目光,頷首道:“好歹上了一年半的學堂,總要拿個畢業證書才好。”

令年不哭不鬧,比他想象中要平靜,慎年還有些意外,也略微放了心,他說:“我還是要去趟香港,大概一個月回來。”

令年說聲好,打開梳妝台前的抽屜,見裏頭是一掛珍珠項鏈,一隻金手表,還有些零零碎碎的飾物,底下藏著一個銀質的小煙匣。慎年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當然也看到了那個煙匣,他順手拿起來,奇道:“這不是我的嗎?原來叫你偷走了。”裏頭還有煙蒂,他頓了頓,“你怎麼也抽煙?”

等她不在,於太太肯定還要搜這間臥室,令年把剩下的那隻煙拈起來,煙盒還給慎年,說:“你能抽,我當然也能抽。”

慎年說:“我愛你,你也愛我嗎?”

令年一怔,這話太自然了,一點扭捏也沒有。她問道:“這話你是不是跟很多人說過啊?”

慎年看著她,“沒有,就你一個人。”

令年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慎年眼裏露出點笑意,將她耳邊垂落的發絲理了理。經過上海總會那一幕,兩人多少還有些尷尬,何媽又在外頭探頭探腦,慎年這個動作,帶點兄妹的親昵和安慰,令年對他粲然一笑,起身找到洋火,說:“南京都有女士香煙賣了,教員也有抽煙的。”

慎年似笑非笑:“女子學校的校風真是嚴謹。”思索了一會,他說:“不知道是誰跟媽通風報信的,被我查到,一定打斷他的腿。”

令年倒對這個告密的人不怎麼在意。她隨口說:“誰知道呢,興許是你說夢話,被媽聽見了。”

慎年反問:“我說夢話嗎?”

“我怎麼知道?”

“你都不知道,媽會知道?”慎年笑了笑,見令年要把煙掐滅,便接了過來,說:“剩這點了,別浪費。”令年拿香水在房間裏四處灑了灑,慎年已經很快把煙抽完,一邊撚著煙蒂,一邊還在思忖,忽覺臉上一涼,正見令年停在麵前,手裏還拿著香水瓶,他握住手腕,把她拉到麵前,吻了她。

濃烈的香氣許久才散,慎年拉起令年的手,正要說話,何媽就迫不及地把門推開了,說:“大少爺回來了,叫二少爺去書房。”

慎年無可奈何,站起身說:“明天再說吧。”順手把空煙匣裝進兜裏,離開令年的房間,來到書房。這一天正是上海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的時候,康年卻從衙門急急回來,正默默地坐在案後。

慎年一看便知道康年見過了於太太。本來臉上還帶點笑容,他及時斂去了,說:“媽已經打過我了。”

聽這口氣,簡直是滿不在乎。康年難以置信地瞪了眼,走上來劈頭就是一掌,指著慎年道:“媽打你打得不夠,還差得遠了!”

康年不同於太太,這一掌打得重,慎年臉上登時便浮起紅痕,他定了定神,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