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到徐纖的病房前的時候,她從門縫裏看到徐纖的精神已經好多了,她臉色恢複了紅暈,正麵無表情地喝著牛奶。
韓以湄已經不能分辨了,徐纖是真的腹痛難忍還是又在演戲,她還總是說斐依依愛演戲,看來她也愛演。
韓以湄沉吟了一下,走進房間:“你沒事了吧,如果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以湄。”徐纖急忙直起腰來,一口牛奶沒順下去,一下子噴了出來,噴在楊如桐的身上,他遠遠跳開,抖著身上的牛奶大叫:“徐纖,你別那麼誇張行不行!”
韓以湄遞給她一張紙巾:“我不離開楊家,隻是回去睡覺。”
徐纖放下了心,躺了下去。
韓以湄走了,楊如桐打了個哈欠:“你精神那麼矍鑠,一定睡不著了?晚上又發生了什麼精彩的事情說來聽聽?”
徐纖沒有說故事的興趣:“你也回去吧,我沒事了。”
“我睡沙發,沙發很舒服。”他在沙發上躺下來,翹著二郎腿,抖呀抖呀,把自己給抖睡著了。
孔曹有女朋友這件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徐纖再也不敢在韓以湄麵前提什麼,她從醫院回家以後,就覺得她和韓以湄已經很疏遠了。
韓以湄再也不會在半夜敲徐纖的門,讓她到她的房間裏來聊天,以前她們都能聊上一個通宵,除非楊如桐氣急敗壞上門來抓人。而現在,韓以湄看到徐纖隻會說:“吃飽了嗎,你沒事吧,早點休息吧!”
她們之間變得隻有生活上的問候了,徐纖很想靠近她,但是又不敢,孔曹依舊卑微地做著她的保鏢,做著韓以湄的男朋友,看得出,韓以湄對孔曹非常滿意,她在徐纖身上得到的失落在孔曹的身上全部被抹殺了,孔曹變成了她的支柱。
徐纖隻能這樣看著韓以湄離她越來越遠。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整天魂不守舍,隻會躲在窗簾後麵偷看楊允天,可是楊允天去了外地一去就是半個月,思念像根針,在她的心上密密麻麻地紮上無數個小孔,卻看不出傷痕,但那種疼痛卻是連綿不絕的。
她在花園裏像遊魂一樣轉悠,她靠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望著楊家的大門口發傻,一年多以前的日子那麼遙遠了,她還記得她剛到楊家來的樣子,拎著一口小皮箱。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敵意,那一刻,她失去了全世界。
而現在呢,她似乎得到了很多,楊家二少奶奶,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楊允天深沉的愛。
隻是原來有的那些,也沒有了。
樸元,韓以湄的父母,現在還有韓以湄,在她的心中,徐纖是個執迷不悟的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的人。
楊家大門打開了,楊允天的車開了進來,今天天氣涼爽,車窗開著,徐纖從車窗裏看到楊允天坐在車後座。
她一眼就能看到他,好久好久都沒有見到他了,像是一個世紀那樣久。
徐纖站在樹下,光線很暗,楊允天根本看不見她,於是她跟著車一路小跑。
她多想跟楊允天聊一聊,說一說她和韓以湄發生的事情,他一定能夠了解,能夠理解她。
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韓以湄好,也許方式有點可恥,但是對於同樣可恥的人,徐纖覺得方法不必拘泥。
她挺著將近六個月的肚子跟著車小跑,她心裏那麼多苦水,隻想倒給楊允天,她也有忍不住的時候,也有壓抑不了的時候。
可惜,車開的太快了,轉了個彎就遠遠地將徐纖甩在了後麵。
她不能堂而皇之地跟著他進楊家,隻能坐在花房裏發呆。楊允天已經好久不在花房裏了,所以他的味道消失地一幹二淨。
他今晚不會再來了,他剛剛下飛機,這麼累。
她不想回去,不想聽到楊如桐的冷嘲熱諷,他最近天天諷刺她就像苦情電視劇裏的浪子回頭的壞女人,哪怕做的都是好事,也不會有人理解她。他老是說徐纖把韓以湄護得太狠,就應該讓她吃吃虧,流流眼淚。
韓以湄為徐纖流過的眼淚夠多了,她怎麼還能讓她繼續流?
她靠在躺椅上東想西想的,卻不知花房的門被推開了,楊允天洗完了澡,換了一件舒服的灰色的T恤,站在門口愣愣地看著徐纖。
他沒想到她會坐在花房裏,一段時間沒見,她的肚子這麼大了。她合著眼,麵頰消瘦,深深地凹陷進去。她一隻手放在肚子上,一隻手緊緊地抓著藤椅的扶手,她非常沒有安全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