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死了,她還活著。
有的人活著,她卻已經死了。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但因為一時間沒弄清楚誰是主體,所以羅裕一頭霧水,睜大眼睛,瞅著眼前這人兒。
蘇玉的眼裏波光閃動,似有一堆話要趁機傾訴。
羅裕吸了口涼氣,心底冒出無比荒唐的直覺。
於是他試探地問出口:“你……到底是哪個蘇玉?”
“在家裏,我就是我。”蘇玉動情地說。
“那來我家的那個是?”
“喔……你說蘇玉啊……”似乎察覺到自己說話的拗口,她忽然低低一笑,“她是另一個。”
羅裕上上下下打量她,掏出手機,準備撥打精神病院的電話。
他感覺自己被愚弄了。
“你不信我?”
蘇玉按住他的動作,盯著他的眼睛說。
“怎麼信?”
羅裕眼皮耷拉著,“你給我暗送秋波,我就真能信你?”
冷漠的對話直接殺到蘇玉的心口,她一臉茫然,隨後羞憤交加:
“你當我是什麼人?你滾吧!”
隨後一巴掌要扇過來。
羅裕輕而易舉抓住她的爪子。蘇玉掙脫了兩下,紋絲不動。
“我的意思是,在我的印象裏,以前的那個蘇玉很穩重成熟,我打心底不相信她會喜歡我這個屌絲,而且也沒有前兆。”
羅裕的話看起來是解釋,更多的是甜言蜜語,降低身段,讓蘇玉能夠冷靜一點。
“在河水漫過堤壩前,不也隻是湧動著暗流嗎?”
蘇玉盯著他的眼睛。
“我還是難以相信,”羅裕皺起眉,“下午的時候,你還說蘇玉已經死了,靈魂被接引到了更高維的世界……”
“我沒說過!”這回換蘇玉懵圈了。
“那就是另一個蘇玉說的,”羅裕不想再重複解釋,隻好順著她來,“既然你說還有另一個蘇玉。那到底誰是誰?你們現在又怎麼回事?”
蘇玉沉默了一陣。
她低著頭:“我現在的任務,是回到這個世界,等待更重要的任務。”
繼而抬起頭,覺悟地說:“我的確去了另一個世界,那裏的人生活在戰區裏,世界充滿核戰爭的塵埃……”
戰區?
羅裕一愣。
這就碰到了?他有點難以相信,怎麼會這麼巧?
而且,居然還有另一個世界。
這麼說的話,這個邪教組織真的能靠信奉真主升維?
不對,這還不是最要緊的,他腹誹道,如果蘇玉的靈魂能夠回到本身,那麼也就是說,他這個身體的原主也有可能會落葉歸根,跟他也來一手精神分裂?
至今為之,他已經遇到兩個精神分裂症患者。
一個是在中土世界那邊的那個光頭首領,一個是眼前的蘇玉——如果她說的是真話。
難道那個光頭也是邪教組織的一員?
心思電轉,很多離奇的猜測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又被一一打破。
光靠想是得不到真相的。
他重新看向蘇玉,放開她的手。
蘇玉一副被背叛的表情,坐在椅子上,捂著臉抽泣起來。
羅裕嘴角一抽。
算了,現在也問不到,等她哭完吧。
這麼一等,就有個十來分鍾。
蘇玉慢慢坐起來,神色還有點憔悴,臉上的淡妝也花了一片,隨即仰頭喝下一大口紅酒,脖子到臉很快變得桃紅。
狠狠瞪了羅裕一眼。
羅裕突然意識到:她如果真的是另一個蘇玉,那事情就大條了。
那我的底線不也暴露了嗎?
但蘇玉沒給他繼續問下去的機會。
她默默的站起身,收拾了沒動過的碗筷,直接就要送客。
羅裕不想再觸動她的神經,現在逼問,反而是露怯。
於是也不再停留,道了聲抱歉,匆匆離開了她家。
樓道裏廢舊的空氣讓他精神一震。
走兩步回到家,羅裕沒管一邊的顧晨,直接癱瘓在沙發上。
一刻鍾,兩刻鍾。
呼吸漸至均勻。
等他再迷迷瞪瞪的醒過來,發現自己眼睛前麵多了個小東西。
“啾啾?”
麻雀啄著他的鼻子,給他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