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睿語罷,意味深長地看了國相一眼,眉頭微皺,雙眼認真地看向國相。

這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一下子在國相頭頂炸開,聲音“轟隆隆”地,炸醒了國相。又猶如一桶水,被人提起來對著國相兜頭淋下,讓他一瞬間有醍醐灌頂之感。

隻見國相聽罷,眼睛微瞪,嘴巴微張,就這樣保持著這個姿勢,良久未動。

他有感覺皇上近日來對他的警惕心理日益加重,而且和番邦總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謹言慎行了些許,效果卻並不明顯,不成想,原來是家中這個番邦侍妾的緣故。

他醒過神來,臉色複雜地看了看禹睿,心想,他這一次倒是點醒了我,皇上因為這個猜忌家中的番邦侍妾而懷疑自己也並非沒有可能,隻是,國相又上下打量了禹睿,繼續想著,他為什麼要幫我?於他而言,幫我有什麼好處?

隻見禹睿神態如常地坐在那裏,並無異常。隻是盡管他平平常常地坐著,都難掩那軒昂的齊宇,國相上下打量著,看不出什麼異常,卻被他身上那種英雄氣概所吸引,國相看著他、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國相其實記不清那番邦侍妾是何時入府的,隻知道是被兒子看中了美貌,便帶回了家收做侍妾。

本來他是反對此事的,把一個番邦女子留在府中,已經容易落人口實了,更何況還把她收做侍妾?

無奈兒子實在放不下番邦女子沉魚落雁般的美貌,最終還是帶她入府了。

她過門後倒沒有給相國府惹什麼麻煩,不過她來自番邦的身份,本身就是一個潛在的危險。

國相一邊回想著那番邦女子的來曆,一邊責怪兒子不顧朝堂上的硝煙戰火,一味貪戀美貌。

國相想著,無論禹睿此行何為,暫且信他一信,再說,那番邦女子的身份,確實容易引起皇上猜忌。

國相如此一想,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便帶人隨禹睿一同來到了皇宮。

皇宮依舊是建築得甚是宏偉的建築物,它高高地、嚴肅地、威武地矗立著,就像皇權一般,高高在上,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國相看著這個熟悉的皇宮,突然有些詫異,自己以往也常常到宮殿來,但為何往日顯少有這種壓抑的感覺呢?蔣家會不會從此之後,失去皇上的信任呢?

這個不詳的念頭剛剛升起,他立馬把它壓下。蔣家對朝廷和皇上,立下不少功勞,就算此時皇後被“流放”到寶華殿,自己目前也頗受皇上猜忌,但這都隻是暫時的事,蔣家根粗葉茂,豈是別人能輕易扳倒的?自己在這種臨危關頭,更應該穩住。

國相和端王候在宮外,許久,都得不到皇上傳召的命令。

國相內心不禁有些焦急和擔憂,但在這種處境之下,並無他法,隻得屏氣斂吸,慢慢等候。

半個時辰過去了,國相已經站得腿部隱隱酸痛,但四周依舊靜悄悄地,不見傳喚。無奈之下,他隻得一會兒用左腿站著,一會兒用右腿站著,這樣子交叉站立,來緩解腿部的酸痛。

淩雲殿內,此時有個服侍禹琮的小太監察看了時辰,稟奏道:“皇上,相國大人和端王已經在外麵候了半個時辰了,皇上是否需要奴才去傳喚相國大人和端王進來?”

禹琮聽罷,抬起頭來,目光嚴肅地看著眼前的一團空氣。他最近確實是惱他們前朝和後宮過於親密的結合,接著他沉吟一會兒,說道:“半個時辰後你再傳他們進來。”

“是!”

在淩雲殿外等候了整整一個時辰的國相大人和端王終於被準許進入淩雲殿了。

國相忍著自己已然酸痛難耐的雙腳,快步走進。還未踏入淩雲殿宮門,國相那委屈痛苦的聲音,已經響起,“皇上!冤枉啊!皇上!明察啊!”

禹琮聽著有些煩心,微微皺了皺眉頭,想著:這倒是像極了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但聽到他聲音中確實蘊藏著悲哀,又無奈地搖搖頭,揉了揉眉毛。

國相帶著他那悲哀委屈的聲音走入宮門後,立刻跪下行禮。

為重新贏回皇上的信任,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現了。國相內心暗暗盤算著,臉上的神情也隨著更顯真誠與惶恐。

禹睿走進後,也行了一禮。

禹琮麵無表情,嚴肅地看著他們,良久未語。宮中一瞬間陷入了死寂。

國相也感受到這死寂的氣氛,不再大聲喊著“冤枉”,而是把頭抵在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