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睿站在剛才幾人離去的位置,倒是沒有感受到冷宮的那股冷意。他身子挺拔,麵如冠玉,墨發在身後被微涼的風輕輕撩起,拇指和食指捋著並沒有胡子的下巴,眼眉微眯。
他本以為蔣文若隻是個平常的紈絝公子,隻會調戲些尋常女子,他也曾聽聞過蔣文若以前的行徑,隻是沒有想到現在皇宮裏麵當差,惡習不改,反而變本加厲,竟然膽大到調戲嬪妃了,他覺得這個蔣文若真是......令人發指。
本想將此事稟告禹琮的,可是轉而又想到,他現在還是潛伏在國相身邊的,這麼一來可能就將自己給暴露了,看來此事還得先告知國相和皇後,讓他們出麵管管蔣文若。
思及此處,禹睿也就不在這裏停留了,長長出了一口氣,抬起頭來,他還有著事情要找禹琮,便緩緩朝冷宮外麵行去。
陳充儀將冷宮的遭遇遣侍女告知了沈蓯蓉,沈蓯蓉思量了許久,後宮是禹琮的後宮,嬪妃是禹琮的女人,雖然她也不喜她們的勾心鬥角,可是此事她還是要管管的,說不定能在其中找到牽製國相之事。
次日,沈蓯蓉給蔣雯萱和太後請了安,心中想著昨日得知的事情,便打聽了那個小秀女的情況,找到了她。
沈蓯蓉帶著與浣行走在宮裏的青石板路上,漸漸行到了偏僻的地方,這些地方不似嬪妃們住的地方,十分清靜,少有人前來,就是沈蓯蓉她自己以前也很少走到這裏來。
幾顆老樹盤根錯節,枝椏上並沒有被秋風留下幾片黃葉,上麵還棲息了幾隻不知名的鳥兒,沈蓯蓉的到來將其驚飛了去,不似被人樣做寵物的鸚鵡金絲雀,不畏人。
路旁草叢三兩寒花被秋霜打過一遍,很是沒有精神,就好似對生活了無生趣的人兒,長得不高不矮,樣子也不是很養眼,和青黃的雜草混生在一起,沒有閑情雅致的人都不曾分一個眼神。沈蓯蓉亦是如此,她此番是有事來到這裏,又怎麼會將注意力放在路旁。
地上都是有人打掃過的,不過仍舊有著幾片黃葉黏在地上,顯然是打掃的人很不用心,隻是粗略地掃過一遍,並沒有很認真。
沈蓯蓉和與浣走了許久,方才來到一座宮殿前麵,不大也不恢弘,很閑大戶人家的四合院,門上的漆已經很久沒有粉刷了,起了許多褶皺,更是有著成片成片的漆快要掉下來了。
“門庭冷落鞍馬稀”,沈蓯蓉不禁眼見這番場景,不禁想起一句詩來,身為女子,她能感受到住在這裏麵的女子何等悲哀,或許還趕不上詩中的女子,至少她最美好的年華給了自己。
不像深宮裏麵不受寵的秀女,一生中最值得留念的年紀卻獻給了幾棵老樹,幾叢雜草和不知名的花,當得上“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與浣似是也被這種氣氛所感染,臉上流露出悲傷的神色,眼中秋水浮動,仿佛是她住在這裏麵。
紅木門上有一對張牙咧嘴的青銅獸,如鎮壓宅子的凶獸鑲嵌在門上,在沈蓯蓉的示意下,與浣回過神來,緩緩上前敲了敲門。
“叮,叮,叮!”
金鐵撞擊的聲在這寂靜的地方響了起來,十分清脆,是沈蓯蓉的到來打破了此地的清靜,一聲聲清脆聲在人的心底響起。
與浣敲擊了幾下後,便退回到了沈蓯蓉的身後,兩人看著脫漆的門,靜靜等待。
“吱呀!”
不多時,門從裏麵被人打開,露出一個上了年紀宮女打扮的頭,眼神在沈蓯蓉和與浣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來人穿著不凡,心裏便是有著幾分猜測,將門盡數打開,上前行禮道。
“娘娘?”老宮女應是沒有見過沈蓯蓉的,因此隻是猜測,有些不確定地叫道。
“這位是湘貴嬪。”與浣看著老宮女的反應,眉間蹙了起來,語氣有些冷冷地道。
老宮女頓時嚇得臉色都有些蒼白,她本以為沈蓯蓉隻是比她主子境遇好點,同樣是不受寵的秀女,她雖然在這偏僻的宮裏,可是無聊打發時間之際,也是聽人說道沈蓯蓉的。
她剛才的舉動便是已經冒犯了沈蓯蓉,因此誠惶誠恐,她以前也伺候在得寵的嬪妃身邊,那些個嬪妃都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主兒。
“娘娘恕罪,奴婢不知道您!”老宮女跪在地上,神情緊張。
沈蓯蓉見狀,心裏也是有些明白,隻是並沒有想要和這老宮女急計較的心思,揮了揮手,隨意地說道:“無事無事,起來吧,不知者無罪,本宮前來是找你主子的,前麵帶路。”
“謝謝娘娘。”老宮女如蒙大赦,起身之際抹了抹額間的虛汗,此時對沈蓯蓉倒是恭敬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