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株冬梅正傲雪開。
梅紅雪白,美得驚人。
“三年多快四年了,我以為我這一次走寶了,高價買了兩枝不會開花的梅花樹,想不到今年,它給了我這麼一個大大的驚喜——這顏色,真是好看啊!”
靳媛看著欣慰極了,用手機拍了兩張照片,直接發到朋友圈了,臉上盡是迷人的笑顏,都快把這裏的景色給比下去了。
“你幾乎沒走寶過。阿媛,在我眼裏,你的出色,一直無人可及。隻是以前,我沒看明白這一點。現在,年紀大了,看人的眼光,倒是越來越清楚了。”
蕭至東笑笑,目光隻在梅花樹上留戀了那麼一小會兒,很快就又落到了她身上。
今天的她,穿著一件紫色的旗袍,長發高綰,披著一件貂皮披肩,身材保持的還是那麼的好,臉上卻是有細紋了,畢竟年紀擺在那裏,可比起他滿頭的白發,她真得顯年輕太多了。
“你這是在誇我嗎?”
靳媛不覺輕笑,湊上去聞了聞那花香,好聞極了。
“不是誇,你一直都是。”
他說的很認真,那一向嚴謹的臉上,帶著少見的溫存笑容。
這樣的溫柔,是年輕的她,最渴望得到的,而今呢,都到了這把年紀了,終於擁有,滋味還是極好的。
“我喜歡梅花。”
她笑著說,心情極為的愉快。
“我知道。你跟我求婚時,就是在梅園當中。”
當年,他們的婚姻,源自她的熱烈追求,就連結婚,也是她提出來的,而他在衡量了利害關係之後,隻能答應。
當年的他,對婚姻,心灰意冷,對於這位美女的追求,也沒有砰然心動,甚至於連他們的第一次夫妻生活,都是她主動,而他隻是在配合,履行作為丈夫的義務。
在那些聚少離多的日子裏,他們的關係,終因為他的冷淡而漸漸疏遠。
等到徹底失去了,他才幡然醒悟自己有多麼的後知後覺。
“我以為你早忘了……”
她笑,當初的她,就是這麼的瘋狂。
“忘不了。”
他深深的睇著梅花,臉上泛著一抹輕笑:
“女人向男人求婚,在那個年代裏,很少,你的大膽勁兒,是前無古人的。”
“可惜啊,你對我興趣缺缺。要不是想保住你的公司,你怎麼會同意娶我?我靳媛,那時有多少人在追求,怎麼就看上了你這個死了老婆、帶著個孩子的男人……”
想想當初,好生感慨,難免也會有感覺委屈的時候。
“阿媛,是我不識好歹,以前辜負了你,以後不會了。”
他的語氣歉意十足,說話間,從外衣口袋裏掏出了一隻紅色的絲絨盒子,打開後,是一枚質樸的戒指。
“什麼意思?”
靳媛瞟以一眼,心莫名跳了跳。
頭發花白的男人緩緩的衝她單膝跪下,臉上盡是可以斃死人的款款柔情:
“人生沒有來世的,就算有,也不見得就能遇上彼此。
“現實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想未來帶著未盡的遺憾而走。
“阿媛,我知道,這輩子我虧欠你太多太多,在此,我請求你的原諒,並請求你:讓我得償所願的在未來不知還有多少時間的餘生裏,再次和你為伴。
“阿媛,該給你的,我必須給的。求婚這戲碼,我沒做過,這麼大歲數了,我也玩不了花哨的,今天,梅花開了,曾經是怎麼開始的,如今再怎麼開始。曾經你愛我包容我,以後,換我愛你包容你陪伴你……
“阿媛,嫁給我吧……”
靳媛看著,睇著,因為這些話,臉上飛起了一些微笑。
年輕時候,她用盡全心的愛,沒得到回應,如今年老了,重拾那份失去的愛情,雖然有點遲,但總算還不算太遲,至少他們還有以後,不管還能走多遠。相扶著走去,在餘年當中相伴,也算無憾了。
“好。我答應了,起來吧……這老胳膊老腿的,地上冷的很,可別凍到了。”
她去扶他。
他卻咕噥著道:“還沒把戒指戴上呢!這求婚儀式還沒完。”
她一怔而笑,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最後隻好伸出了手來。
男人很虔誠的將那指環套上了她的手指,而後,露出了孩子式的笑容,由她牽著站了起來。
“阿媛……”
他歎息著輕輕的擁緊了她。
以前他視若不見,後來想見都難,現在,重新擁有,經曆了這麼多年之後,他才知道:幸福有時就是這麼的簡單,失而複得,才知珍貴,才懂珍貴。
靳媛笑笑,靠著,安享這一刻的寧靜。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在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之後,又回到了原點,她和他啊,這份緣,也真是深。
雪花在無聲的飄著,溫情在無聲的傳遞著。
拐角處,有人看到了這一幕,正在偷偷的笑,並偷偷的將剛剛的畫麵給拍了下來。
是蕭璟歡,雙眸晶亮,環抱住了身邊人,嘴裏輕輕的喃呢著:
“已經很圓滿了。今年的年,已經很圓滿了。一切不愉快的,都終結了,以後就是全新的開始。爸媽圓滿了,哥哥嫂嫂圓滿了,我們也圓滿了……這很好。”
她滿足的歎息。
靳長寧低頭睇著,的確已經很圓滿,最糟糕的時期過去了,隻是,還有一個隱憂,一直存在。
如果爆發,她會如何,真的真的難以想象。
邵鋒啊邵鋒,那從來是她心頭最大的痛,最深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