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得體(2 / 3)

程老夫人闔上眼。原本她對京中的流言還存有幾分懷疑,可那些回來的送信的男人出了府後徑直去了薛家的鋪子。

這樣一來,倒是將流言給坐實了。

而程蘊給她寫的信……

“……想來是樂極生悲,孫女本盼著早日見到祖母,可不料路上陡生變故。”

“孫女思來想去,此事或許有些誤會。”

“母親一直待我同親生一般,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總是會想到我,又怎會做下如此惡毒且不要臉麵的事?”

“雖然前些日子我和五妹妹發生了爭執,許是讓母親有些惱我。但母親是個急脾氣,氣過那一陣也就冷靜下來了。”

“我始終不相信母親會去收買土匪來害我。”

“但如果不是母親,那麼便是府上另有人想要害我,我隻要想到這一點,夜夜被噩夢驚醒。”

“祖母,孫女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院子裏,孫女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招了別人的恨?”

“薛家大公子出手救了我,沒料到轉眼間我便成了別人口中談論的笑資。”

“雖說現如今聖上賜了婚,可孫女心中仍舊惶恐不安。孫女丟了程家的臉,無顏麵對祖母。”

“可盡管如此,孫女仍舊想請祖母還孫女一個公道。孫女一生下來娘便去世,從小在祖母膝下長大,祖母在孫女心中的地位非常人可比。”

“祖母,孫女現如今隻有您可以依靠了啊!”

吳氏是個急脾氣……

往往那些容易壞事的就是這些急脾氣的人。怒氣一上頭,便失去了理智,以至於做下禍事。

更何況最有理由做下此事也隻有吳氏一個人。

程老夫人睜開眼,麵無表情地看向底下跪著的吳氏:“你除了喊冤,就沒有別的話說了嗎?”

吳氏臉色有些發白:“母親,媳婦真的沒有做。”

“哦?”程老夫人挑了挑眉,“那根簪子上頭可刻著你的名字呢,你要不要先好好解釋下你的首飾怎麼會跑到外麵?”

吳氏眸光頻閃。那根簪子先前她給了那群地痞,鬼知道現如今怎麼會跑到土匪手上。

她的眼眶湧上霧氣,看向一旁安安靜靜坐著的程峘:“老爺,妾身跟了您十年,妾身是什麼樣的性子,難道您不明白?”

程老夫人臉色有些難看,眉眼間浮現極濃的厭惡。

程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母親問你話呢,你跟我說做什麼?”

吳氏臉上的神情僵住了。

一旁的趙氏隻覺痛快無比,就連喝進嘴裏的茶似乎也變得有些甜。

張氏有些不忍:“母親,此事或許有些誤會。”

程老夫人看向她:“誤會?什麼誤會?”

張氏輕聲道:“母親您想,哪有人好好的要算計人還會告訴別人是自己做的。那根簪子,說不準是底下那些丫鬟見錢眼開拿走了呢?”

吳氏眼睛一亮。

趙氏皺皺眉放下了茶盞:“三弟妹未免太心善了些。二弟妹在黔州當了這麼些年的家,難不成連幾個奴婢也管不住?”

張氏臉微微有些發紅:“大嫂說的是,隻是我覺得二嫂待蘊姐兒一直挺好的,不可能做下這種事。”

趙氏笑了:“三弟妹真是單純的很,你又看不見人的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不可能的事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吳氏怒目:“大嫂是何意思?為何認定是我所為?”

趙氏撇撇嘴:“什麼叫我認定是你所為?”她抬了抬下巴,“證據在那兒呢。”

吳氏看到案幾上的那根碧玉簪子,又不說話了。

趙氏喝了口茶:“不過三弟妹方才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說不準這簪子就是被丫鬟給偷了去。”

“可是那些土匪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們是被一個丫鬟買通,去抓蘊姐兒?”

“我就直接問了,一個丫鬟哪裏來這麼大膽子?蘊姐兒又怎麼得罪了一個丫鬟?”

“蘊姐兒什麼樣的性子這整個府上誰不清楚?那孩子從小跟個小兔子一樣,見著誰都是怯怯的。她這樣的性子怎麼可能去得罪人?”

跟小兔子一樣?

她回京這麼久,還真沒發現程蘊到底哪裏像隻兔子?

這個人簡直就是膽大包天目無尊長!

還小兔子?哪裏來這麼一隻猖狂的兔子?

吳氏冷笑:“說不準這個丫鬟被人給買通了呢?有人在背後做靠山,這膽子不就有了嗎?”

趙氏將茶盞放下,似笑非笑看向她:“二弟妹說話注意點。你這為了脫罪,可別什麼不該說的話都說出了口。”

吳氏漸漸有了底氣:“什麼叫不該說的?大嫂這是心虛了不成?”

趙氏收起了笑,垂下了眼:“二弟妹有什麼話還是直說的好,這拐彎抹角的,我可聽不明白。”

“大嫂讓我直說,那我便直說了。我知道大嫂因為當年的事惱了我,一直記恨於我。可這件事本就與我無關!我為何要承認?”

吳氏陡然提起以前,讓屋內幾個人的臉色紛紛變了。

程峘冷著一張臉,眉間戾氣浮現,厲聲喝道:“住嘴!”

吳氏因為他的嗬斥嚇了一跳:“老爺……”

程峘不理她,看向趙氏,歉然道:“她說話口無遮攔,是我沒管好她,讓大嫂見笑了。”

趙氏笑了笑:“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見笑不見笑的。”她轉而看向吳氏,眼神有些冷,“二弟妹,我沒想到你居然還好意思提起當年。”

到底是連臉都可以不要的人呢,提起那種事都可以麵不改色。

“我也不和你扯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我隻和你好好說說現在。”

“我瞧著二弟妹是疑心到我的身上了,二弟妹是想說是我買通了你院中的丫鬟,偷了你的簪子,然後買通了土匪,埋伏在蘊姐兒回府的路上,以此嫁禍給你。是也不是?”

吳氏沒料到她會這麼直白,臉色有些不好看。

趙氏不等她說話,很快又道:“那二弟妹可高看我了,我可沒那麼大本事買通你身邊的丫鬟。”

她要有那個本事,早就買包砒霜毒死吳氏了事,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就算吳氏最後定了罪,也少不了一塊肉。

“蘊姐兒好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從小沒了母親,我心疼她都來不及,又怎會做出如此惡毒的事?”

“這孩子眼下雖然已經安然無恙,可因為此事名聲卻受了影響。我也是做母親的,如果是蕙姐兒遭遇此事,我定要把那作妖之人揪出來千刀萬剮!”

吳氏眸光微閃,臉色越發難看。

趙氏看著她發白的臉色:“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我不知道二弟妹信不信天道輪回,但是我卻相信施必有報。我怕這今日我做下了惡事,第二天就報到我的身上了。”

吳氏眼神陰冷:“大嫂直言直語,過了這麼多年還真是一點沒變。”

“行了。”程老夫人臉上瞧不出什麼表情,淡淡道,“我在蒲州有處別莊,那地方風景不錯,你收拾收拾東西,去那兒散散心吧。”

吳氏臉色猛地變了,失聲道:“母親……”

程老夫人眼神幽暗:“你還有什麼不滿?”

吳氏尚未出口的話被塞了回去,她牽扯出一個笑:“媳婦沒有。”

程老夫人點點頭:“那便好,鬧騰了這麼久,我也乏了,你們回去吧。”

吳氏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出了榮輝堂,又是怎麼回到和風居的。

她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

“你們都出去。”

吳氏的眼睛動了動,這道聲音她聽了十多年,心心念念十多年,再熟悉不過。

她抬眼望過去,程峘的臉一大半籠罩在了陰暗處,她有些瞧不清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老爺也覺得這件事是我做的嗎?”

程峘答非所問:“我當年便再三警告過你,這孩子不是你能動的。時間過去這麼久,想來你是忘記了。”

吳氏瞳孔猛地一縮,臉上肌肉開始顫動,她攥緊了手,眼中是濃濃的悲傷:“外人誤會我就罷了,可是老爺,我們做了十年的夫妻,十年啊,你明白這段時間多漫長嗎?這麼長的時間難道還不夠讓你來了解我嗎?”

程峘像是笑了:“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你憑什麼覺得我願意花時間去了解你?”

吳氏雙手攥的更緊,她跟著笑了,笑著笑著,眼中似乎有了點淚:“老爺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成?”

程峘沉默不語。

吳氏繼續笑:“瞧我,說的這叫什麼話。老爺也是人,人的心髒都是肉做的,怎麼會是石頭做的呢?”

“可是既然老爺也是有感情的,那為何眼中就是看不到我?”

吳氏情緒漸漸崩潰,她提高了音量:“那個女人就那麼好嗎?她壓根就不愛你!她哪裏比得上我對你的好?”

“閉嘴!”程峘額角青筋鼓起,“她不是你配提起的,更不是你能比的!”

吳氏眼中的淚落了下來,臉頰涼涼的,心也是涼的。

同為女人,早在當年她便瞧的清楚,那個女人心中壓根沒有程峘,她哪裏比得上她對程峘的情深?

可是程峘呢?

就算是在當時神誌不清的時候,叫的仍舊是那個女人的名字。

寄雲……

孟寄雲……

這個女人,真是讓她又嫉又恨!

既然她壓根不愛程峘,為何要嫁給他?憑她丞相嫡女的身份,在京中誰不能嫁?為何非是程峘?

吳氏笑著擦掉了臉上的淚:“老爺說的對,我一個大活人,跟一個死人較什麼勁?”

她話音剛落,室內氣氛陡然變得壓迫窒息。

程峘大步走過來,伸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吳氏對上他陰沉的眼睛,臉上扯出一個怪異的笑。

她斷斷續續擠出一句話:“老……爺敢……殺掉……我嗎?”

程峘瞳孔微縮,一把將她甩在地上,臉上的笑容涼薄無情:“我現在確實不能殺你,可是吳氏,倘若你哪天失去了價值,你能想象到你的下場嗎?”

吳氏貪婪地呼吸著空氣,聞言笑了:“老爺放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不是照舊活得好好的嗎?”

“我既然將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全耗在了老爺身上,那麼便做好了和老爺共度一生的準備。”

程峘聞言心中隻覺惡心,連多看吳氏一眼也嫌多餘。

他轉身大步出了內室。

程蘊看完周嬤嬤送來的信,心裏鬆了口氣。

吳氏這個女人太礙事,趁早將她踢出府上才是正經。

這件事能成最關鍵的還是程峘的態度,如果程峘執意要護著吳氏,就算有了證據證人,也沒有任何作用。

可如今看來,程峘娶吳氏另有緣由。

那麼是因為什麼呢?

她單手拖著腮,望向窗外。

清圓不知怎麼又和丁邑吵了起來。

程蘊眼中浮起笑意,這個人還是薛溫派來的,說是擔心還會有土匪找上她,特地派幾個人來保護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對未婚夫妻多麼的如鼓琴瑟鶼鰈情深呢,他不過是想讓這些人監視她罷了,偏偏還要把監視說的這麼好聽。

但是人來都來了,趕走就不好了。畢竟他都沒有趕她的人,人要懂禮才是。

程蘊笑了起來,薛溫這不僅讓她拿錢還給她送人,多好的未婚夫呀!這世上怕是再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那麼這麼好的未婚夫什麼時候才能識趣點兒趕緊去死?

丁邑其實並不願意跑來程蘊這裏。

他覺得這位程三姑娘不僅不要臉,且還心機深沉,對他家公子幾番算計。要他說,還不如讓她死在那些土匪手上,這世上也就少了一個禍害。

京中那麼多真心實意喜歡他家公子的女人,不知他家公子哪根筋不對,竟然答應了皇帝的賜婚,選中了這一個。

這三姑娘真是邪門的很,簡直不能以常理來論斷。

公子讓他來的時候,他本來想著自己隨時會被程三姑娘趕走,沒想到她倒是很開心,不僅將他留了下來,還好吃好喝的招待。

他從一開始的毛骨悚然到後麵的坦然接受,心想這小姑娘心中還是有愧的。

可最後發現是他想多了,程三姑娘使喚起他來可謂是毫不含糊,完全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呸!誰和她自己人?

還有她這個丫鬟,也不是好相與的。

“我說丁侍衛,我們姑娘不是讓你去提兩桶水來嗎?”清圓朝他身後看了看,“水呢?被你給喝了嗎?”

丁邑沒說話,聽著這丫鬟開始唧唧呱呱:“丁侍衛你這樣可不行,你吃我們的住我們的,總該做點兒事吧?不過兩桶水你都提不動,你這樣讓我很懷疑若是土匪出現你打不打的過。”

丁邑撇撇嘴,土匪打不打的過尚還說不準,但是麵前這個小毛丫頭他肯定是打的過的。

“我們姑娘這都是為了你好,你看你來我們姑娘身邊這幾天,是不是過的比在你們公子身邊舒服?”

“要我說,你們公子身邊危機四伏的,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抹了脖子了。而我們姑娘是擔心你在我們這裏太怠惰,武功退化,回頭回了你們公子身邊,你們公子見你沒什麼用,把你給趕出來了。”

丁邑冷笑:“不勞你費心,我們公子身邊人多著呢,你還是好好擔心擔心你們家姑娘的安危吧。”

回頭等程三姑娘嫁到薛家,還不是照樣要學著以夫為尊,早晚有她低頭後悔的時候。

清圓兩手叉腰,一揚下巴,傲然道:“我們姑娘一人便可活成千軍萬馬,比你們家公子強多了!”

丁邑看到她眼底的鄙夷,忍不住挖苦:“獨木不成林。你還是讓你們姑娘好好學著怎麼和人相處吧。”

清圓冷笑:“你好意思說我們呢,你們家公子也好不到哪去。”

丁邑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辯解道:“京中那麼多姑娘等著嫁給我們公子呢,哪裏一樣?”

清圓嗤笑:“眼瞎罷了。隻要我們姑娘願意,想要求娶我們姑娘的照樣一抓一大把!”

丁邑眉頭跳了跳,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她們姑娘願意?

“清圓。”

程蘊的叫喚打斷了他們越扯越偏的話題。

清圓扔下他提起裙子跑到程蘊身邊,大聲道:“姑娘,薛大公子派來的人光吃飯不做事,太懶散了,不如咱們今晚不要給他飯吃了吧?”

丁邑撇撇嘴,不以為然,少吃一頓又不會餓死。

緊跟著他便看到那位程三姑娘笑了笑:“我們明天就要回去了,不給人家吃飯,要是路上他不肯幫我們打土匪怎麼辦?”

丁邑點點頭,這位程三姑娘還知道分寸。

清圓又道:“他要是不肯幫我們打土匪,那就把他賣給土匪吧,說不定還能賣些銀子呢。”

程蘊哈哈笑了:“土匪買他作甚?”

清圓聞言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薛大公子派來的人真是太沒用了。

次日一早程蘊便坐上馬車回京城。

她坐在馬車裏百無聊賴地翻著一卷書,直到馬車停下,緊跟著她便聽到一道低沉的男聲。

程蘊怔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沒有想到這麼快便遇上了故人。

又是因為她將一些事情給改變了嗎?

她下了馬車,看向不遠處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劍眉星目,鼻梁挺直,嘴唇偏薄。

這張臉讓她熟悉又陌生。

這個男人是她上一世的丈夫,襄成伯府嫡出大公子,崔良域。

說起來他的經曆倒和她有些類似,同樣是幼年喪母,同樣是伶仃一人長大。

如今的襄成伯夫人並不願意看到崔良域的存在,於是在他還小的時候,便找了個由頭,將他送去了五明山。

她當年聽到他的遭遇,心中泛起同病相憐的感覺。以至於在後來她到了適婚的年齡,崔良域來求娶她,程峘問她的意見的時候,她點頭同意了。

反正嫁誰不是嫁,嫁給崔良域他們或許會有些共同語言。

但是若說喜歡,她並不喜歡他,她沒有喜歡過一個人,並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而崔良域對她呢?他當年娶她難不成是因為對她情根深種?

程蘊不會這麼自作多情。

她沒有程葶的容貌,更沒有出色耀眼的才華,就連性格,也是十分不討喜的。

這樣一種情況下,她更願意相信崔良域想娶的不是她程蘊這個人,而是她身後的孟家,更確切的說,是權勢,是更高的地位。

真要說起來,當年上門求娶她的那些人,哪個不是抱著這樣的心思?而今回想起來,當真諷刺。

他們雖然做了夫妻,可程蘊卻並不了解這個男人,她摸不清這個男人心中想些什麼,又或許是因為她當時並不願意去了解。

她剛嫁到崔家,崔良域對她是百般體貼,她身邊的人都為她歡喜。後來離開了京城,崔良域被調到興州做知府,漸漸的他對她的態度卻發生了變化,她的丫鬟們為此很著急。

程蘊卻覺得可有可無,她既然不愛他,那麼就沒有理由去在乎他的態度如何。

他願意抬誰做姨娘,納幾房小妾,隻要不妨礙到她的生活,她都隨他去。

可是後來發生了動亂,叛賊逼近興州,收到消息的他完全不顧她這個正房妻子和滿城百姓的感受,帶著一個眷養的外室趁夜逃出了興州。

到那時她才知道,他已經有了一個兩歲的孩子,還是個男孩。

那時候她覺得自己真是太不識趣了,未出閣時在家中便是個多餘的存在,而今嫁了人又變成了多餘的那一個。

當第二天消息傳遍了興州,她的丫鬟都不敢出門,隻因為外麵那些人的目光足以殺死她們。

他們雖然同情她,但崔良域身為一州知府,關鍵時候扔下百姓逃走,這更讓他們憤怒。

丁邑看到程蘊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一個陌生男人,且毫無收斂之意,心中對程蘊的印象越發差。

如今看來,這程三姑娘不光一肚子壞水就知道算計人,還水性楊花朝秦暮楚,見著個男人就走不動路。

這種女人娶回家有什麼好?他家公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程蘊收回思緒,麵上換上得體的笑:“崔大公子怎麼在這兒?”

崔良域怔了怔,麵前這位姑娘怎麼會知道他是誰?

很快他便收起訝異,臉上露出如沐春風的笑:“我今日正要回府,不巧馬車壞掉了,想借姑娘的人幫幫忙。”

程蘊了然,她點點頭,看向一旁的丁邑:“丁侍衛,麻煩你了。”

丁邑坐在馬背上沒動:“程三姑娘,我們公子讓我來是為了打土匪的。”不是為了做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的!

程三姑娘?崔良域眸光閃了閃。

程蘊卻道:“丁侍衛別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我們這一路走來,可曾見到什麼土匪?我沒看到你的能力,因此懷疑你跑來我這裏就是為了蹭吃蹭喝,那麼你在我這兒夥食費和住宿費是不是該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