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時候,曦言聽到了幾個侍女的議論。

“雲公子練劍也太好看了,難怪仙族話本都喜歡寫劍修呢。”

“是啊,他剛剛還望了我一眼,那個眼神,我死了,難怪能被公主看上。”

“那是,公主可是和月公子一起長大的,月公子這麼好看,公主眼光當然高。”

“月公子到底怎麼樣了啊,我給他縫了一個香囊,不知道能不能送出去。”

“你排隊吧。”另一個侍女說道,“想送月公子香囊的人魔宮都快裝不下了……我就不一樣,我最喜歡冷護法。”

“等你能打敗冷護法的那一天,他大概就能正眼看你了。”

“你們在想什麼,等我能打敗冷護法的那一天,那我不就和花護法一樣出去浪了麼,一棵樹哪有一片森林廣闊。”

“哈哈,那我這幾個全都要……”

幾個人打著趣走遠。

曦言看向她們走過來的方向,凝神聽了一下,拐了個彎,往後邊的一片樹林走去。

墨昀果然在那邊練劍。

他沒有用法力,但是劍法十分淩厲,有如寒霜的劍意撲麵而來,曦言遠遠站著,腳底下都感覺到了涼意。

一套劍法結束,墨昀收劍入鞘,回頭,看到曦言就站在不遠處。

她穿了一身粉色,裙擺上是大朵的桃花,額前墜著銀色的發飾,站在一棵樹下等他。

這讓墨昀想起了百年前,他第一次和曦言差點撞上的時候。

他記得當時是一個仙族的節日,他去了一趟飄渺山。晏回神君知道他孤身一人,便將他留了下來。

沒過多久,又有人來了。

墨昀不喜歡應酬,更何況這是在飄渺山,他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和晏回神君的關係,便在客人到達之前去了後山,找了個地方練劍。

休息的時候,隔著一段距離,他聽到了鞋底碾在樹葉上的聲音,緊接著便聽到了小鏡子的聲音。

“你今天來得巧了,你未來的夫君墨昀也在這裏哦,你們還沒見過麵吧,我介紹你們認識怎麼樣。”

“小鏡子,你都在想些什麼呀?”一道嬌俏的女聲輕哼了一聲,“我才不可能嫁去天宮,當魔族的小公舉不好嗎?除非他肯入贅,這樣的話……”

她沉吟了一下,像是在思索的樣子,“那我勉強考慮一下吧。”

她認真道:“我家裏家大業大,擇偶標準很嚴的。”

小鏡子好奇道:“有多嚴?”

曦言攤手,“我也不知道,總之很嚴格就是了。”

墨昀本來覺得既然碰上了,出於禮數出去打個招呼,仙族耳力都很好,他遠遠聽到他們的談話,便歇了心思。

他看到一抹粉色的身影從遠處走過,墨昀嗤笑了一聲,從反方向離開了。

如今,還是同樣的人,想起之前的一幕,竟會覺得,這麼說話的人……其實有點可愛。

他的指尖微微撚了一下,朝曦言走過去。

曦言覺得,雲白剛到這裏,肯定會不習慣,她應該表現得熱情一些,讓他感覺到賓至如歸。之前沒有準備,她一會要連夜做個計劃出來。

她在墨昀走過來的時候湊上去,用商量的語氣問道:“我帶你逛一下魔宮怎麼樣,帶你四處熟悉熟悉。”

墨昀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才聽他說道:“好。”

第一次給人在魔宮內當導遊,這個人還是通過她的智慧和努力拐回來的,曦言有些雀躍。她一邊帶著墨昀往前走,一邊挨個給他介紹魔宮內的花花草草和周圍的宮殿。

繞過一座假山,前麵是一片水塘,水塘上架著一座拱橋。

曦言拉著墨昀踏上去,水塘中原本懶懶散散的睡荷一朵接著一朵競相開放,等他們走過去了,花便又合了起來,變回原來的模樣。

魔族水質特殊,普通的荷花沒法成活,這是魔族特有的魔蓮,和凡間的睡荷長得很相似,卻又不太一樣,典型的就是它們很懶,除非心情好,否則是絕不開花的。

曦言和魔宮的花花草草們混得很熟,而且經常喂它們吃東西,魔君和幾個護法則是因為實力強大,它們慫,除了這幾個,其他人走過去,這池子魔蓮連動都不會動一下。

墨昀也是第一次在玉簡以外的地方見到魔蓮這種植物,在曦言期待的目光中,重新走上了拱橋。

滿池的魔蓮盡數開放,甚至比之前開得還要豔麗。

曦言看得稀奇,小聲嘟囔:“這群喜新厭舊的家夥。”

墨昀看向橋下,每一朵花都競相舒展,將花瓣展開到最大,極盡所能地表達對他的喜愛。就連曦言都湊了過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它們開成這樣呢。”

她看向墨昀:“難道它們還看臉?”

墨昀彎了下唇,帶著笑意說道:“那它們肯定最喜歡你。”

曦言愣了一下,臉驀地就紅了。

此時已經月上中天,其實在魔域不太能看到月亮,隻能感覺到一層朦朧的光從天幕暈透下來,模模糊糊,不甚清亮,卻多了一層意蘊。

曦言想起什麼,拉住墨昀往前麵走:“帶你去看幻婀樹,就在前麵。”

幻婀樹長在魔宮一條最顯眼的路上,在月光的映照下,一棵銀色的大樹散發著瑩瑩白光。

曦言走過去,和它打了招呼。

幻婀樹伸出一根樹枝,在曦言頸邊撓了撓,曦言被逗得哈哈大笑,邊跑邊躲:“癢。”

這棵幻婀樹在曦言不到百歲的時候就移植到了魔宮,如今曦言五百多歲,算是曦言從小的玩伴。

曦言一聲招呼沒打就離開這麼久,幻婀樹並沒打算輕易放過她,繼續朝她伸出枝椏,曦言往旁邊一偏,剛好墨昀也停下腳步,曦言一頭便撞到了墨昀懷裏。

她急急忙忙蹦開來,墨昀扶住她,抬眼看向這棵幻婀樹。幻婀樹像上課開小差被老師盯住的學生一般,一下子慫了,枝椏也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