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2 / 2)

那天尚斌的心情格外好,是因為他和鎮裏主管礦業的鎮長談得好。這片山裏發現了鉬礦,那可是極稀少貴重的品種。尚斌要投資開礦,跑了無數次,數這次才算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數日後,他再來山裏,果然擠時間去了包大寬的家。包大寬急著吆喝媳婦沏茶,又跑出院門找狗。坐在牆根曬眵眯糊的老大爺說,我看你家喜來帶著黑子出屯去了。包大寬心裏猛地明白了,這是兒子帶狗出去躲災了,要說怪,也隻能怪自己不該回家說買化肥丟錢的事,喜來八歲了,啥話聽不明白?包大寬在一個山洞裏找到了兒子,喜來一見爸爸的麵,眼淚就流下來,說爸,黑子不能殺,他是我的伴呀。包大寬說,爸既應了人家,咱哪能說話不算數。不就是一條狗嘛,過一陣,我再給你要隻小狗崽養上就是了。喜來說,你就是再要來啥樣的狗,我也不讓殺黑子。包大寬怕客人在家等得心急,便不想再跟兒子磨嘰,掏出繩子欲拴狗。喜來死抱住爸爸胳膊,又喊黑子快跑。包大寬心焦,一巴掌將兒子扇到一邊,又一腳將欲竄逃的大黑踢翻在地,然後就將狗頭踏在了腳下。按包大寬的性子,本想抓塊石頭,把狗砸死就省事了,但又想到砸死的狗不好剝皮,烀出來的肉也不如勒死的好吃,才把狗拴上繩索,扯回家去。

包大寬進了家門,喜來也抹著嘴巴上的血跡跟回來,抱著狗的脖子嗚嗚地哭,嘴裏哀哀地喊媽媽,說求求你和我爸啦!孩子這一求告,母親眼圈也紅了,對尚斌說,這黑子自從進了家門,就跟喜來親,喜來放學沒回家,它是不進院子的,有時它在山上撲到野兔或山雞,叼進家也隻往喜來跟前送。狗這東西通人性,孩子一時舍不得,大哥你可別怪呀。尚斌哈哈笑起來,從包大寬手裏接過繩子,放到喜來手上,說這狗,就是殺了,我也不吃,沒法吃啦。孩子,快去遛遛它,給它收收魂兒吧。尚斌又抹挲著喜來的腦袋說,我喜歡這孩子,講恩情,懂義氣,如果大哥大嫂信得著兄弟,往後這孩子就給我叫幹爸。我也不能白認了這個幹兒子,從小學到初中,我一年給他五百元錢,買書買本。要是再能讀高中讀大學呢,費用我全包,對外咱就講是一對一助學幫扶,可好?

尚斌紅嘴白牙,說話落地成釘。喜來順利地讀了小學,讀了初中,又讀了高中,但大學沒考上。尚斌說,來我礦上吧,咋也比在家種地強。喜來便到礦上,當過保安,跑過銷售,後來還獨挑了一個部門當經理。尚斌的礦這些年發展挺快,資產據說已經數千萬,雄鎮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