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3 / 3)

首先,鱉爺隻為真正有需要的人去抓鱉“家裏有病人需大補,大夫開出方子啦”,而決不為鄉長為巴結縣長的醜行而抓鱉,體現出對自己信仰高潔本質和尊嚴的維護。

再次,為了極力反對和阻止鄉長的竭澤而漁的勾當,甚至喊出了“我、我不活了!”的反抗絕吼,可想是一種對自己信仰的抗爭和扞衛。

第三,當鱉爺阻止不了鄉長抓鱉的勾當後,便“癱坐在地上放聲哭起來,‘你們太狠啦,要絕根啊,老天報應啊!’”,這是對破壞自己信仰的咒罵。

第四,當他心中的“鱉神”被抓以後,“鱉爺怔怔神,不哭了,突然伏在地上磕頭,磕得地皮咚咚響,眼看那額上就青紫了,紅腫了,浸出殷殷血絲”,這既是對自己信仰的膜拜,又是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向信仰表示慚愧和懺悔。

第五,為了營救“鱉神”鱉爺先是再抓了“兩隻個頭也不算小的老鱉”送給養鱉場場長並不要任何報酬,然後利用場長的過意不去和驕傲無知來調虎離山“你把場裏的人都叫上”,整個計劃是鱉爺苦心孤旨的過程,體現出鱉爺對自身信仰執著和拯救。

最後,當“鱉神”獲救以後,他“倒背著手仰麵大笑:此乃天意,老天有眼啊!”的細節更是深刻而生動地表現出對信仰從獲新生的熱烈擁戴。

與上麵兩例有細微不同的是,《老人與狐》的心靈皈依是一種情感的交融和相通。文中的德四爺雖然還有老伴的健在,但是他的兒子卻被滾石砸死了,所以德四爺夫婦對兒子的那份心靈是空虛而渴望的。在和白狐的一番恩恩怨怨以後,德四爺夫婦和兒子的情結已經和白狐的母子情結交融在一起--“天地之間,人與獸,都是血肉之軀,同情同理”,白狐的行為給了他情感的共鳴。白狐的護子情深實際上是德四爺夫婦的護子的情深--“他想起兒子剛死時,老兩口悲慟欲絕的情景,老伴兒叨念足有上萬遍:老天爺,讓我死了吧,隻求換回我的兒子”。白狐的母子團圓實質上是德四爺夫婦對兒子的深切懷念和父母與兒子情緣的再續,以及德四爺夫婦希望兒子能夠奇跡地死而複生。“白狐得到了生命,德四爺得到了解脫”。

而在文章的最後,“多少錢值這一片心啊!”則更加有力地將人與物的情感、遭遇高度集中統一起來,達到情感的相融相通。實際上德四爺“睡得格外香甜”是對德四爺的解脫、人獸情感相融相通的點明,也就是對德四爺這種心靈的皈依的點明。這正如程習武先生點評的那樣:“人與狐最後的心靈的交融,讓人與狐都得到了一次嶄新的升華。”

以上三例,不管是對童真的皈依,還是對信仰的皈依,還是情感的皈依,都是一種發乎心靈深處指向心靈深處的皈依,而蛇、鱉、狐是這一種皈依的載體。

與蛇、鱉、狐所承載的心靈皈依一脈相承,《老人與狼》和《老人與豬》中狼和豬承載的是老人的精神寄托。《老人與狼》中,佟二爺雖然有佟二奶為伴,但是濃厚的傳統意識讓佟二爺因為沒有兒女而精神缺少寄托。(這從佟二奶“一輩子沒生養,所以總覺欠著什麼,逆來順受的,慣了”的表現可以得到佐證。)

在佟二奶反對的時候,佟二爺說“可見這東西也講仁義”,可以體現出佟二爺對“仁義”(特別是對後代的仁義,父母很忌諱兒女不仁義)的寄托。

當知道是大灰反哺報恩的時候,佟二爺“大灰回家來啦!大灰捕到野雞山兔舍不得吃,送回家來報恩啦!瘋了一樣往屋裏跑,嘶聲地喊,是大灰孝敬的我,是大灰呀!”這些孩子一般的狂喜表現,可以知道佟二爺已經把大灰當作自己的“兒女”,把大灰的報恩當作是兒女的贍養。

另外,當記者來采訪的時候“興高采烈,滿麵放光”和對記者“你那照相機賊光一閃,別說大灰,連我都嚇一跳。狼最怕光你知道不?”的拒絕可以反映出佟二爺對精神寄托的欣喜和維護。

至於佟二奶被大灰的報恩感動得“昏花的老眼也濕潤了,喃喃地說,這孩子……這孩子呀……”,以及當大灰被傷害之後“佟二爺大病了一場……病好後去山林裏轉了好多日子……一下蒼老了許多”更是生動深刻地反應出老人精神寄托得以滿足時的欣慰和失去精神寄托時的頹廢。這正如有人所說的那樣:“動物是人類的一麵鏡子,動物的行為將激起人類心靈的共鳴、震顫和反省,使他們由獸性想到人性。”

《老人與豬》中,袁老太是“孤苦零丁的一個人,中年喪夫,兩個女兒也先後嫁出了大山”,一個這樣的老人同樣渴望兒女的相伴。這從熟悉、了解袁老太生活起居的鄰居的話語中得到佐證:“候在院門外的孩子父母聞言,立刻齊齊跪倒,大哭求告,袁奶奶呀,從今往後,我們就是你的親兒子,我們給你養老送終啊!”由此可見,老八其實是袁老太關於兒女的一種精神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