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3 / 3)

老管家極為愧疚,“前些日子就看見阮姑娘一直打探風禮山的事情,我隻以為她是對那邊的山泉感興趣,卻沒有想到她是想著借那輛馬車離開公主府,這錯都在我。”

聽完這些,段般若沒有停下腳步,隻是突然問道:“陳章京今日出去了?”

老管家一愣,飛快回憶,“那位陳公子今日還沒見著過人。”

段般若腳步停了一瞬。

順著指尖滴落下來的血瞬間就將下方的凹陷處填滿,形成小小的血泊。

方才他走得很快,像是前麵有什麼即將墜地的寶物等著她去守護。

現在卻無法再往前邁一步了。

聽到阮覓失蹤後,便陰鷙得如同惡鬼的眼,怔了半晌。

這一瞬間,所有事情清楚地攤開在了段般若麵前。

那寶物,並不是搖搖欲墜等著人去保護。而是自己掙紮著,要從原先的地方脫離。

不曾等誰,也未有留戀。

阮覓,是自己離開的。

段般若在這兒站得太久了,久到像是被天空初日刺傷了眼。

他慢慢抬起手捂住眼,頭往後仰起。

老管家見他這樣,心中疼惜,但是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做不了什麼。

這樣的情緒對於段般若來說是極少見的,他很快放下手,仿佛是發狠了一般,就算心中已經明白結果無外乎便是這樣,也不管不顧往前走去。

陳章京房中,果然空無一人。

很顯然。

阮覓是與陳章京一起離開的。

段般若輕輕笑了聲,嘴角笑意微嘲。那雙眼裏的陰鬱冷漠如同寒冬,叫人發冷。

一股難以言狀的心悸之感讓他忍不住弓起身,狼狽地單膝跪地。

先是一縷,接著便是鋪天蓋地的恐慌感席卷而來,讓段般若無力抵抗。他緊咬牙根,口中出現濃重鐵鏽味。

恍惚之間,一段陌生的回憶侵入腦海。

綠裙少女笑著蹲在她身邊,無賴般朝他伸出手。

元宵燈節下,少女一身狼狽,紅著眼讓他買一盞花燈。

畫麵一轉,少女穿著鮮紅嫁衣從高樓跳下。

蒼茫冬日,一抹紅很快消失。

仿佛被那看不見的深淵吞噬。

段般若渾身冰涼,後背卻盡是冷汗。他猛地睜開眼,眸中紅絲瘋長,像是忍耐到了極致,腦中一直緊繃的弦登時斷了。

他向後栽去。

“殿下?殿下!!!”

————

將陳章京送回去後,馬車內就隻剩下阮覓同阮均衣了。

阮均衣撐著頭,依舊令是全鱗京少女瘋狂的清貴模樣,不過因著臉上的一點苦惱,更添了幾分煙火氣。

“阿覓就打算這般敷衍我?”他歎了口氣開始表達自己的不滿。

好似方才那個聽阮覓說完那句話後,眉眼都帶上笑的人不是他一般。

不過那樣確實不算什麼正經禮物,阮覓準備好的東西正在阮家房間裏放著,這會兒絲毫不露怯。

“東西我早就準備好了,不過現在不能給你,我明日來清水巷當麵交給你,如何?”

阮均衣自然是可以,見阮覓沒有因為被擄進公主府而產生心理陰影,說話語氣神態都與以往差不多,阮均衣便笑著在將她送到阮家門口後,看著她進門。

阮覓轉回身朝他揮手:“你先走罷。”

阮均衣愣了一下,才重新笑起來,落下簾子讓車夫駕車。

看著馬車逐漸消失在路口,阮覓才走進阮家大門。

門口守著門的婆子看到她極為奇怪。

“三小姐不是說要出遠門一段時間?今日怎麼就回來了?”她們一邊給阮覓開們,一邊熱絡又好奇地問道。

出遠門?

原來自己失蹤幾日,阮奉先就是找的這樣的借口隱瞞嗎?

不對……

阮覓突然發現了其中的違和之處。

當日柳十令親眼看見她被人擄走,依著他的性子,怎麼也不可能無動於衷。而且她之前就說過她的馬車停在茶館前麵。

冬叔見到柳十令,知曉她被人擄走的消息後肯定會回府將這件事告訴阮奉先。

而柳十令有八成的可能會因為擔心,跟著冬叔來到阮家。

那麼,阮奉先為何要謊稱她出遠門?

阮覓神色越來越冷。

隻有一個可能,阮奉先一開始或許是真的派了人去查擄走她的人是誰。但是查到是段般若後,阮奉先肯定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比如說,犧牲阮覓,從而換取梓寧大公主對他的庇佑。

這樣的事,阮奉先肯定是做得出來的。

對外宣稱她出遠門,便將她出事這個真相掩蓋住,也杜絕了別的人發現不對勁後趕去公主府營救她。

若把公主府比作籠,阮奉先便是想做那把將阮覓翅膀剪斷的剪刀。讓她不得不一生困於公主府,成為他攀附權貴的籌碼。

而牽扯進這件事情裏,唯一一個不屬於阮家,卻又勢單力薄的人,就是柳十令了。

為了不讓柳十令將事情泄露出去,阮奉先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想到柳十令如今很有可能麵臨的處境,阮覓眼中閃過些暗色。

旁邊還想同她搭幾句話的婆子見狀,抖了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話也不敢說了。

阮覓回府的消息很快傳進阮奉先耳中,他趕來得非常快。阮覓連翠鶯都還沒見到,阮奉先便出現在了她麵前。

神色驚詫中帶著一絲慌亂。

他定了定神,裝作什麼都不知情一般道:“覓兒這幾日去哪兒了?為父甚是擔心,派出許多人前去找尋都沒有音訊。最後隻能一邊派人繼續找著,一邊對外宣稱你出了遠門。不然你失蹤的消息若是傳出去了,恐怕對你的名聲不好。”

眨眼間便將自己扯了出去。

阮覓直接問道:“柳十令呢?”

她停下腳步,連與阮奉先虛以委蛇的心思都沒有,神情凜然將他剛才那些話當成廢話。

聽到柳十令的名字,又見阮覓這般不給自己麵子。阮奉先臉皮一僵,眼底閃過怒色,很快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柳十令是何人?我從未聽過,也未曾見過。”

阮覓直直看向他,唯有的那點耐性已經消失殆盡。

她突然嗤笑一聲,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走上前去單手屈起,手肘朝阮奉先腹部狠狠一擊。等阮奉先疼得縮著身體蹲下去的時候,阮覓一把將他的雙手扣住,接著反手一擰。

阮奉先猝不及防發出哀嚎,然後又驚又怒,“我是你父親!還不快放開!”

見他沒有絲毫悔改之心,阮覓沒有多說,手落在阮奉先喉嚨上,冷聲道:“帶我去柳十令那兒。”

說著,手上微微用力,阮奉先頓時呼吸困難,不一會兒臉就漲得通紅,喉嚨裏發出破窗裏透進風的嗬嗬聲。

阮奉先心裏終於明白阮覓這回是動真格的了,連忙忍著喉嚨處的劇痛,艱難開口:“我、我帶你去。”

旁邊站著的仆人個個不敢出聲,有些甚至開始臉色難看的後退,企圖讓人忘記她們曾經出現在這裏。

這種深宅大院裏有許多不能被人看到的隱秘,尤其是關乎掌家人臉麵的事情。

他們看到阮奉先這般狼狽的模樣,心中都惶恐起來。但同時,在心底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又生起一些對於力量的渴望。

阮覓壓著阮奉先一路走到一間柴房。

門口連個守著的人都沒有。

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阮奉先對柳十令的關押並不嚴苛,第二種可能是柳十令現在已經喪失了逃跑的能力,所以守門的人才敢堂而皇之的偷懶。

一瞬間,心中產生了一點對阮奉先的殺意。

但是從表麵看,阮覓隻是沉默了一會兒。她從柴房門口找了根繩子快速地將阮奉先綁起來,扔在一邊。然後快速推開門走進去。

柴房內光線晦暗,阮覓又往前走了幾步,才在角落裏看到一個躺著的身影。

“柳十令。”她蹲下身輕聲喊道,手剛搭上他的額頭,就被手心的溫度燙得一怔。

得趕快送到醫館去。

阮覓沉著臉打算抱起柳十令,沒想到他這個時候卻睜開了眼。

睜開眼,也沒有別的動作,就那樣靜靜看著阮覓,像是在分辨這是誰。

阮覓這會兒不知道他情況到底是怎麼樣,見人醒著,便盡量放緩聲音。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我送你去醫館好不好?”

說話時,她手上動作也沒停,收回搭在柳十令額前的手準備扶起他。可下一秒柳十令卻輕輕抓住她的手,重新放在頰邊,感受到阮覓掌心的涼意後,他眷戀地蹭了蹭。

那雙眼尾下垂的眸子微闔著,仿佛舒服極了。

“阮覓……”

他低聲喊道。

阮覓以為他要說什麼,連忙附耳去聽,卻被貪涼的人趁機黏上。

他靠過來,將臉埋在阮覓肩窩處,又蹭了蹭她的臉。

即使燒迷糊了,柳十令說話還是那副淡淡的口吻。

“熱……”

聲音低低啞啞的。

像是孩童難受極了的時候,隻能委屈又無助地朝身邊人尋求幫助。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快樂!!!感謝在2021-09-20 11:52:28~2021-09-20 23:41: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fr橘子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角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5060930 50瓶;小君嘿嘿 3瓶;入夢難醒、v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