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令燒得厲害。
當他靠過來的時候, 阮覓更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若是神智還清醒,柳十令肯定不會這樣靠近她,畢竟這人平日裏恨不得離她十萬八千裏遠。
歎了口氣, 阮覓沒有推開柳十令,而是直接將這個靠攏過來的人一把抱起,走出柴房。
翠鶯聽到消息急匆匆趕了過來, 見到被綁在柴房邊上的阮奉先。然後眼角一抽很快移開, 就當作自己沒看到。
“去叫冬叔準備車。”阮覓抱著柳十令快步往外麵走,翠鶯聽到後, 看了眼柳十令, 明白現在的情況沒時間問別的,於是也急急忙往外院去。
一番折騰後終於將馬車駕好, 阮覓將柳十令放好, 讓他躺著。
冬叔跑過來的時候流了一頭汗,這會兒又將馬車駕得飛快,生怕耽誤功夫。
他心裏有些愧疚,總覺得要是自己那日不把柳十令帶回來, 他就不會遭遇這樣的事情了。
因著一家老小都在阮家當差,阮奉先倒是不怕他把事情說出去。僅用他一家老小威脅了一下,就閉得冬叔不得不閉上嘴, 同時還讓幾個人平日裏盯著他,省得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冬叔倒是想過辦法,想將這件事告訴翠鶯,隻是人實在太老實,剛邁出去腳就被阮奉先的人發現了。然後也隨便找了個借口說冬叔偷了東西,將人囚`禁起來。
而阮覓一回來,就當著許多人的麵讓阮奉先沒臉。不僅如此, 還把他雙手擰著,逼他不得不說出柳十令的下落。
那些仆從心中怕阮奉先秋後算賬,找他們這些看過他笑話的人的麻煩。可往後一躲,立馬又將這事兒傳得沸沸揚揚的。
於是等翠鶯過去找人的時候,看守著冬叔的人已經聽了阮覓做的事。他們見到翠鶯就想到阮覓的凶殘,忙不迭地把冬叔放了出來。
冬叔覺得自己沒什麼用,心中愧疚,於是駕車駕得更快了。
不一會兒就到了醫館。
阮覓匆忙下車,讓大夫來看柳十令的情況。
診脈的時候柳十令握著阮覓的手一直沒鬆開,大夫瞧了幾眼,欲言又止。
阮覓道:“沒關係,您診另一隻手。”
大夫瞬間就腦補了很多。
比如什麼秋日的街道上,世族貴女救了一位因病倒在地上的貧困學子。學子雖然沒有看到救命恩人的模樣,但憑著堅強的意誌緊緊地拉住了對方的手。而世族貴女心地善良,並不在意這些小細節,一心想著救人。
當真是一段美妙的緣分。
大夫心中十分感慨。
他腦中浮想聯翩,但站在柳十令麵前準備診脈時,瞬息又恢複了嚴肅,鄭重將指尖搭在柳十令手上。
確定好柳十令此時的情況,大夫先是拿出了針,準備給柳十令紮針。
紮針需要將衣服褪去,可柳十令一直握著阮覓的手。考慮到阮覓是女子,可能不方便,大夫便建議她先離開一下。
當阮覓試圖將手抽`出的時候,柳十令就算昏迷著什麼都不清楚,卻還是難受地皺起了眉,神色不安。而一旦阮覓不動了,他又平靜下來。
故而阮覓隻能待在那兒。
非禮勿看,非禮勿言,非禮勿聽。
她仰著頭瞅屋頂瞅了好一會兒。
直到大夫紮好針後給柳十令穿好衣服,阮覓才收回了一直看著屋頂的眼神。
“晚上看看人會不會醒,要是醒了,我便再來診一次脈。”
“好。”阮覓認真聽著各種注意事項,然後坐在柳十令身邊陪著他。
大夫寫了藥方,小學徒立馬拿著藥方跑去抓藥煎藥。
等藥煎好了,阮覓把柳十令扶起來,試圖給他喂一點。
即使昏迷,柳十令還是很乖巧。
阮覓扶他起身的時候,他也不掙紮,甚至順著阮覓的力氣自己也躺起來一點,是完全不會給人添麻煩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