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上,江城一中絕大多數教師收到一條短信,譴責無德無能的校長對高三教師的迫害,呼籲教師們起來抗爭,到旗台靜坐,保護自己的權益!
施紹文怕豬流感,星期一照例沒有升旗。沈蘭心也收到了短信,整個早自習,她都向旗台方向張望,沒有看到一個人。吃早飯時,她有些落寞地坐在一角,聽到教師們都在議論這件事,大家輪流讀著自己手機上的短信,其實內容都是一樣的,但每個人都想讀一讀,一邊讀一邊竊竊地笑。
整個星期一,沒有任何人坐到旗台下去。星期二,短信又來了,再次呼籲大家聯合起來,以任何形式抗爭。星期三下午,江城一中出了點事。每年國慶節,因為緊鄰中秋,學校工會按照慣例要發一些大米、菜油之類的生活用品以資慰問。今年也發了,有的教師還沒來得及去領,又得到通知,要大家退回去,理由是實行績效後,不能再下發任何錢財物資。教師們悶悶不樂地退了,星期四一早,就在《江城晨報》上讀到這件事的報道,雖然沒有提江城一中的名,但金額,時間都是吻合的,最讓教師們傷心的是報道的傾向是教師們的不愉快是緣於平日得慣了,現在突然要退回去,不習慣,所以很抵觸。
正當教師們為這則報道的傾向憤懣不平時,有消息傳來,江城六中每個教師發了五千元提貨卡,江城人民小學每個教師得了三千元提貨卡……周邊的學校都不同程度地發了一些慰問金或者物品,也沒見誰退回去了。教師們開始懷疑那個報道可能就是經夕陽紅集團授意而成。
這時候,教師們又收到短信,呼籲大家不要白受夕陽紅集團的欺負和戲弄。星期五的短信內容變成了邀請,要大家一起去上訪,有意者請回電。沈蘭心莫名地覺得這可能是個圈套,她擔心這短信來自夕陽紅集團,於是,她刪了短信,關了手機。
國慶長假開始了,舉國上下為祖國慶生,真是繁花似錦。
沈蘭心和老公貓在家裏,關了手機,拔了電話,一人執書一卷,過了一個清貧卻寧靜的假期。
開課後,驚聞國慶期間,發短信的教師被查出來了,竟然是初中部一名沉默寡言的女教師,高中部有兩名女教師因為回複了她的短信,也被派出所傳訊了。
沈蘭心為自己當初有過的懷疑感到深深的內疚,她詫異地問:“為什麼是由派出所來傳訊呢?這僅僅是我們內部的矛盾嘛,派出所也要管嗎?”
沒有人回答,隻是得到通知,下午四點,施紹文要召開第五次教職工大會。
教師們步入會場時,發現夕陽紅集團成員個個紅光滿麵,精神抖擻。施紹文精神振奮地宣告:“本次長假,校長集團的每一個成員都放棄了休息,戰鬥在自己的崗位上,所幸的是總算不負眾望,終於把江城一中的不法分子一網打盡!”接著她用愉快的聲音,以大事記的形式向大家展示他們動用國安局、刑警隊抓捕那個初中教師的全過程,精確到每一天的每一分鍾,詳細到每一次部署的每一個細節。最後,她悲憫地說:“她要多行不義,我們也隻好懲前毖後了。這位教師,除了接受停職審查的處理外,還將被移交到施法機關及上級有關部門處理,我們對此愛莫能助!”教師們聽得駭然,有人開始輕輕地發出噓聲,有人則高聲抗議:“為什麼要動用國家機器來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女教師?”施紹文擴大了音量,試圖控製住會場,仍有人大聲質問:“這位教師犯了什麼罪?你們憑什麼抓她?”費不凡奪過話筒,說:“兄弟在歐洲考察時,對法律有一定的研究。這位教師的行為,倘若在歐洲,就已經構成散布謠言,蠱惑人心罪,將被處以罰款八千歐元的處罰……”費不凡還在引經據典,已被下麵的呐喊聲淹沒。施紹文草草地宣布散會,幾個校長抱頭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