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女人的心思都在織布機上，時苒提出的規矩她們聽了個囫圇個兒，就通通答應下來。
孫大嫂從織機上下來時，還殷切地勸了一句：“楊東家站這麼久也累了，先到旁邊歇歇吧。有不懂的我們再問你。”
這天道別時，兩方的心情都很好。
連張二嫂都別別扭扭地說了句：“等新機器到了，我就不占你的了。”
槐花也是這麼想的：“她們的新機器肯定很快就下來，妹妹幹嘛還租個新門臉？還跟昨天一樣，問那茶攤借個位置，付他些銅板不是皆大歡喜？”
時苒唇角含笑：“絲戶們這麼多，她們走了總還有旁人。”
槐花卻道：“你這就想錯了。有這麼好的事，機器又隻有一台，告訴給別人，哪還有自己的機會？她們肯定瞞著其他人，沒有別人會來的。你若想多尋幾個人撐場子，該再備幾台機器，沒人搶了，來的人不就多了？”
“不，”時苒跳上渡船，深深嗅一口氣，隨風飄來的夜來香在鼻端打了個旋兒：“我就隻準備放這一台。”
…………
槐花有時候也很會揣摩人的心思，從時苒租下那個小門臉開始，一連三日，果然如她所說，除了先前找時苒麻煩的那三個婦人，再沒有其他人來。
槐花心裏著急，挨個問那幾個婦人，怎麼沒有帶家裏其他人也學學。幾個婦人吱吱唔唔的，看見時苒，全沒了當日質問她的理直氣壯。
若問話的人隻有槐花，她們還能好生掰扯掰扯歪理，可若旁邊站的是楊家的這位二姑娘，不知怎麼回事，心裏就特別虛。總覺得這姑娘不言不語的，就特別震人。
可時苒隻是每天下值後來這裏轉一轉，其他事都交給了槐花，直到第三天晚間，她將三名婦人叫過來，問她們：“幾位嫂嫂的機器都拿到手了吧？”
婦人們心虛地對視著：“今天才剛拿到。”機器還沒有上手呢，少說還得在這多蹭兩天免費的織機，腰杆子更硬不起來了。
時苒卻沒有像她們以為的那樣，叫她們明天不必再來。
她笑了笑：“那就好。我看嫂嫂們這兩天都開始上手，想起咱們街坊裏還有不少姐妹可能連新織機都沒摸上手，準備明日叫店夥們去艮山門挨家挨戶通知一聲，讓那些有空閑的姐妹們都來先用用咱們的新織機。明天人肯定會多起來，嫂嫂們沒有要緊的事，可以先不用來。”
槐花就瞅張二嫂咳嗽一聲，臉上竟還帶了一絲笑：“這事啊……楊二東家不用這麼麻煩，今天咱們回家時前後街坊吆喝一聲，保準人就來了。”
其他兩人連忙也說：“是啊，楊二東家不用另外派人，交給我們，我們一準給您辦好。”
槐花皺了眉頭，沒等她說話，時苒已經答應下來：“那此事就拜托給各位嫂嫂了。”
她真以為這些奸滑婦人們會老實幹活嗎？槐花欲言又止，咽下滿肚子的話：要不，明兒個再看看情況？
因心裏存了事，槐花第二天起得比前幾天還早，還破天荒租了個馬車，一等時苒主仆吃完早飯，就催著出了門。
她現在不比以前，時苒將這個小門臉專托給她照顧，她可不能出了岔子。槐花說不出這事跟她以前張羅一家子吃喝有什麼不同，單明白一條，不管心裏怎麼想的，不能在外人麵前塌了腰。
三個姑娘催著馬車一路快行，遠遠地還沒下馬車，就見茶攤旁邊的小門臉堵了一圈的女人，有提籃的，有背筐的，還有抱孩子拿布匹的，吵吵嚷嚷的，活像到了菜市場。
槐花回頭去看時苒：“這些人該不會都是那三個女人招來的吧？”
言語間，那邊人聽到這裏的動靜看過來，孫大嫂從人群中跑出來，笑著招呼幾人：“大東家二東家，你們怎麼現在才來？大夥都等著你們哪。”
槐花：還真是這幾個女人招來的？她們莫不是突然轉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