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回 狂明怪侶競留連(2 / 3)

邵明玉為人忠厚,但嫉惡如仇,最是看不慣這種人,見一此市井的攤點被砸,小孩哇哇啼哭,老人被撞倒在地,而那些騎馬者卻揚長而去,並隨手侮辱性地扔銀兩,手觸劍柄便要拔出。

陳世通眼疾,一把摁住他的腕部,邵明玉一陣酥麻,動彈不得,暗想:“這老兒先前盡說客套話,我還當真了,如此腕力,我怎是他的對手?”又豈知陳世通這一摁用了□□成力,為了保全麵子,還是裝得輕鬆自然,可聲音也因此而發顫:“莫……莫惹事端。”

邵明玉隻道他害怕,適才的佩服之情盡去,便要反唇相機,袁衝卻道:“不錯,聽你陳前輩的。”

陡然間,那彪騎後麵的馬腿下屈,倒在地上,馬上人也紛紛墮落,有幾個會家子功夫不弱,自鞍上雙腿夾緊,一躍而起,這才沒有摔著。袁衝,貝達龍與陳世通乃此間高手,都不約而同地望那尚啟雯,尚啟雯不可置否。

一個會家子道:“姑娘是何人,膽敢如此放肆,打壞馬匹?可知我們是什麼人?”

尚啟雯訕笑道:“你親眼看見是我打的麼?”

那會家子陰沉地道:“在下雖武藝粗淺,卻不敢違情悖理空口杜撰。”

尚啟雯昂然道:“你們想必是這一帶權貴的宅下,縱有急事,也不可如此無視百姓的安危。”

會家子道:“還輪不到外人管咱們的事,如今馬匹傷了是不爭的事實,你須賠償。”

尚啟雯放眼四顧,見周圍瞧熱鬧的民眾個個麵上都隱隱有痛快之意,想來是常被欺負,敢怒不敢言。便朗聲道:“你們這種大戶人家,自是不會在乎錢兩,本姑娘也不手緊,這點兒錢還出得起。但你們要保證日後別再這般囂張跋扈。”言罷一掌拍向一頭石獅,勁峭淩厲,峻法雄秀,當即將獅頭轟下大半塊兒,而且整整齊齊,如似刀切,續道:“本姑娘適才已手下留情,倘若打的不是馬,你們還能活麼?”

那會家子敢怒不敢言,方才這一手工夫,當真頗為了得,一時間瞠目杜口。袁衝暗忖道:“這女子功夫決不在老夫之下,但何必處處炫耀,她看似是老江湖,卻又如何不懂得樹大招風的道理?”

尚啟雯指了指馬匹,道:“錢剛才已賠給你啦。”受傷的馬腿上有東西在熠熠發光,細看去,竟全是金葉子。

陳世通心道:“這女子非但武功厲害,出手更是豪奢,看是不是大戶人家女子,便是江洋大盜之裔了。瞧她也不做壞事,反倒專管閑事,究竟是何來頭?”回望眾人,都是滿麵疑困之色。

水一方對尚啟雯道:“姑娘好功夫。”

尚啟雯笑道:“這等本事算得了什麼,當年的羨仙遙、慕風楚、獨孤鴻傲、申屠無傷,哪個不是武林中的絕頂異才?縱是當今武林,高手又何勝枚舉?小妹也隻是個末流角色罷了。”

袁衝道:“姑娘太過謙了,老夫這兒有句不中聽的話:即便這些人該受此嚴懲,可咱們一行還有要事在身,實是不該招此麻煩。”

尚啟雯輕輕一哼道:“袁老前輩,小女子的恩師曾讚你嫉惡如仇,專好打抱不平,再燙手的事隻要被你看見了,也要管上一管,可如今……哼,可如今我倒真瞧不出。”

欒明傑怒道:“你敢辱我恩師!”袁衝一擺手道:“退下!”又奇道:“你師傅是誰?”

尚啟雯傲然道:“這恕我不能直言。他老人家是世外高人,當今武林沒人識得他,袁前輩就不必深究了。”

袁衝暗道:“照你這等說,你都有這般俊的功夫,那你師父還不把什麼鹿玄奇、杜長空、水宗沛、陸雲農、高紅樹、淩燕雙絕都比下去了?”

水一方想到羅公遠,他又如何不是世外高人,然而卻如風遠去,旁人萬難覓其蹤,當真是憾事。念及此事,不由也浩歎連連。袁明麗見他總是眉頭緊鎖,唉聲歎氣,似有甚重大事情隱匿心頭,便向他投去安慰的目光。欒明傑對小師妹很是暗戀,見她一個並無大礙的眼神,不由妒火大起,怒視水一方。水一方陡起眉毛,欒明傑立即將眼神挪開。他性情倔強不化,從不怕與任何人對眼,可就是一跟水一方這種目光相對,不知怎地心裏總是驀地一陣發慌。

眾人隨陳世通來到一家上等客棧中歇了。及至半夜,水一方仍在燈下看書。此時門卻開了,聽腳步甚輕,不是男人,水一方也不回頭,隻淡淡道:”尚姑娘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尚啟雯訝然一笑:“水少俠,你連頭都沒回,居然知道是我?”

“如此輕盈的步子,還有一股香馥之氣,自然是女子。”

“我們一行中還有另一位袁姑娘,你卻怎知是我?”

“她雖潑辣,倒也不至於豪爽到進門前不打招呼。”

“哦?”尚啟雯絲毫也不動氣,“如此說來,閣下是怪我太不禮貌了。是吧?”

水一方展顏道:“那倒沒什麼,中土的禮節全是假的。”頓一頓又說:“隻有罵人才是真的。”

尚啟雯咯咯笑道:“水少俠這麼僨事嫉俗,想來是受過什麼重大挫折了。”

水一方一擺手,昂然道:“尚姑娘沒什麼大事的話,就請離開吧。”

尚啟雯似怒非怒,麵上笑容依舊不改,道:“我夜裏睡不著,想來找水少俠聊幾句,不意水少俠居然這般介懷。水少俠……。”

水一方不耐煩地打斷道:“大姐,我不是少俠,我什麼武功也不會,俠個球。”

尚啟雯見他說話粗魯,卻也不以為忤,道:“水少俠何至如此隱瞞?水宗沛大俠之子,焉能不會武?”

雙一方不悅道:“大嬸,是哪路神仙告訴你我水宗沛的兒子?你們怎麼都這麼說?”

“水大俠有獨子,疼愛倍至,武功也是一脈單傳,小妹雖訊息閉塞,這點兒常識卻還知道。”

水一方重重歎了口氣道:“唉!實話跟你說罷──其實……“尚啟雯眼波流動,道:“其實什麼?“水一方道:“其實水宗沛是我兒子。大娘你一定搞錯了。”尚啟雯一聽不禁莞爾,想這小子定然不是水宗沛之子了。

水一方道:“尚姑娘請。”言罷暗中一拉縛在門角的幹神蛛絲,門“倏”地打開,如鬼似魅。尚啟雯是武學才女,乍驚之下亦不敢輕斷門是否風吹開的,不禁惶然,轉頭向水一方道:“水少俠深藏若虛,水女子欽服得很哪。水少俠與那‘卓絕’是否是對頭?”

水一方急道:“你識得卓絕?”

尚啟雯歪頭笑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水一方道:“好。我不認識他,他是男是女是人是豬我全不知曉。”

“那你為何……”

水一方一揮手打斷道:“這個問題就和那貝龍達問的一樣了,是以我拒絕回答。”

尚啟雯點頭道:“那我不強人所難。”她剛要走,門卻即刻合上。尚啟雯極是駭然:這若是武功所為的話,即使高深之極,也一定會有掌風拳氣先行帶至,可憑她此刻已臻年輕一代一流高手的修為,竟爾一點兒感覺不到。方才第一次門自動關閉時若說是巧合,那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這般詮解了。

水一方笑道:“你先別走,說說你所知道的事吧。你認識卓絕?”

尚啟雯柳眉展轉,訕笑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認識他呀?”

水一方感到受到了嘲弄,麵色驟變,眼神更變得陰晦異常,邪惡之極。尚啟雯縱使見過不少大世麵,也不由心頭有些惶惑不安,隻得吱唔說道:“其實……白朗這人倒也不知道,但聽我師父說過一個姓卓的人的故事。”

水一方點頭道:“說來聽聽罷。”他又一拉蛛絲,一張椅子無聲無息移來,尚啟雯驚魂未定,怔怔地坐下,定了定心神,道:“大約是十六年前了,那是玄宗年間,自西域來了一名胡人高手,他言要蕩平中原武林,可卻也真不是吹牛,一月之內決戰三次,連敗祁連名宿陸雲農,‘雙刃劍’江巒,以及當時早已封刀歸隱的漠北孤俠巴放。”說到這兒她偶然瞥見水一方表情,簡直比自己更無表情,看樣子不是真沒聽說這些大人物,便是根本不放在眼裏。

“江湖各路好漢見此便紛紛接受他的挑戰,即便沒接到也向他下了戰書,但卻逐一落敗,慘不堪言。當時的中原以‘武林四極’的藝業為最高,但羨仙遙生性淡泊,在廬山隱居不出,直至鬱鬱以沒。慕風楚長匿神女峰,亦至無疾而終為休。‘無天狂盜’獨孤鴻傲隻認金銀,專與朝廷作對,況且他性情陰騖,殘民以逞,血流漂杵,即便贏了那胡人,中原武林也不會買他的帳。最後一位,‘血影神屠’申屠無傷,是四人中最年輕的一個,行跡飄乎不定,夭矯莫知其蹤。於是那胡人便笑中土徒具武術聖地之名,竟然無人。便在此刻有人送給他戰書,約他下午申時於日月山決戰,那日月山在青海湖畔,地勢高險,實對那胡人有利。而那胡人高手自力挫中原俠土後氣勢大盛,根本未掛放在心上,提刀便上了山。

“當日未時他便及至山頂,怎知那裏已有一人在等著。他身量高大,儀表堂堂,四十歲左右……”

水一方本以為是羅公遠,一聽身高和歲數,便知定然不是師父了。

“那胡人高手問,‘為何不召些中原人士,來瞧瞧熱鬧?’他想如若不這樣,打敗這人也無人知曉。‘那人卻道:“因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能打敗你,另外也教你知曉中原並非無人。’胡人大笑道:‘你好狂妄,我來中原兩個月了,遇見的每個武者都很自大,卻沒一個似你這般,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麼?你姓甚名誰?何門何派?快報上來!“那人冷然道:”我隻是一無名俗子,沒甚派別,我姓卓。”胡人叫道:“多說無益!姓卓的小子,上來受死罷!“言罷將腰間彎刀拔出,此是西域花刀,共分九層,每層都是由薄鋼鑄製,能如花瓣般張開,殺傷力極強,而且胡人刀上喂了毒草之精粹,更是狠辣到了極點。兩人也不行禮,霎時已鬥在一起。三十招方過,胡人隻覺對方破綻大露,喜不自勝,方欲主攻,卻覺眼前血紅光閃,無暇辨清,對方的手已按在自己的喉結上。隻聽對方道:“我想殺你,三十招內便可。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那胡人既驚且佩,肅然敬起道:“在下狂妄無已,今日方見中華武術之厲害,實是羞慚無地。今日輸得心服口服,隻是……卓大俠你如此身手,何以中原江湖中無人提及?”那人冷冷道:“方才不是已經說了嘛?我是一無名俗子。……但我姓卓,這事怕是天下唯有你一個才知。’那胡人聽得一頭霧水,始終也未能解其意,便道:‘在下對卓大俠佩服得六體投地(他不懂成語,以為這樣表達效果更強),在下即刻動身返回西域,再也不複履中土……不,我要更加勤練武功,他日定會再來比試!’姓卓男子冷笑道:”你要打敗我,不就為了成就天下第一之名麼?天下第一的稱號就當真令你感到威風麼?我來告訴你什麼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以為墟白骨來奠基立業。堂堂的男兒永遠不會是天下第一,天下也根本沒有什麼第一!他又頓了頓道:‘比如你的授業恩師,就比我高明不知多少倍。’胡人一驚,奇道:‘卓少俠與在下的恩師識得?’那姓卓男子搖首道:‘不,我並不知。但看你方才的刀路,隱隱有種名家氣韻,招數極妙,隻是你還未曾參悟得透。你師父究是何人?’胡人道:“非是在下不坦言相告,隻是恩師不許在下說出,而且他是四海雲遊,偶爾經過大漠,見我骨質絕佳,便傳了兩招,繼而離去,並未收我為徒。也隻是在下感念在心,習練數十載仍覺其中深意未掘,實有極高妙處,故心中已然尊他為師。‘姓卓男子淡然長歎道:隻兩招便可終身受用,此人究是何人?唉!姓卓的小子,當真是狂得可以!嘿嘿……哈哈哈……’足尖一點,已飄身在數丈之外,如一根鵝羽。胡人看得瞠目結舌,以為自己遇到了仙人。”

水一方點頭表揚道:“這人不錯。”

尚啟雯見他對自己講的‘姓卓的小子’如此神技竟未有一絲一毫的驚訝,心下甚是詫異。

水一方又道:“後來怎樣?”

尚啟雯道:“那胡人敗北後便灰溜溜地離開,江湖中人卻沒人知道他是被誰打敗的。那姓卓的就再沒出現過,好似曇花一現。”

水一方忽抬頭問:“比之你師父,那又如何?”

尚啟雯笑道:“這我倒不清楚,估計差不多吧?”

“今晚承蒙相告,水某不勝感激。子時已過,姑娘請回去睡吧。”

尚啟雯推開門,門忽地閉合,似有鬼一般。尚啟雯心有餘悸,搖頭歎道:“都說我是怪人,今日方知……他到底是什麼人?”

次日拂曉,日頭未起,忽聽刀器碰撞之聲,音動四壁。眾人自客棧二樓向下望去,見有大批官兵圍了上來,大家皆不知何故。隻見領頭的人不似官家打扮,扳肋虯發,廣頭深目,手執一根镔鐵盤龍棍,那官眾校衛卻向他低頭哈腰道:“標下打探,點子就在這兒了。剩下的事便請丘大善家主持。

那丘大管家喝道:“哪路朋友敢對我丁家公然挑畔?趕緊露個萬兒是正經。”

袁衝識得那人,轉頭訝然道:“此人河朔棍魔丘亦雄,他怎地作起人家管家了?想必他家主人更了得。”陳世通也聽過丘亦雄名號,知此人練得一身橫練,是外家功夫中的好手。

馮正材不本愛出頭,可其火爆脾氣尤使他看不慣這等甘為人下的習武之人,又如此這般狂驕無縱頤指氣使,心中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亮出單刀,躍下樓來,斷喝道:“兀那漢子,你有種便莫仗著人多,咱單對單兵刃上見勝負。”

丘亦雄冷冷一笑,輕蔑道:“好啊,請。”就使開那鐵棍,棍身頗為沉重,卻被他抖得像一條繩子,眾人心下無一不動。

陳世通低聲斥道:“馮師侄別胡來,你哪是他對手?”

尚啟雯似剛睡醒,哈欠連連地伸了個懶腰走出來,道:“各位官爺,小女子一個做事一人當,休要牽涉他人。”

丘亦雄側目對昨日那會家子道:“給我看清楚,是她麼?”那會家子連連點頭道:“是,小人看得細著呢,錯不了!”

丘亦雄微微驚訝道:“那鎮子裏的石獅頭是你拍下來的麼?”

尚啟雯針鋒相對道:“若尊駕認為自己的頭比石獅還硬,本姑娘倒也不吝嗇再拍一下。”

丘亦雄一聽,不禁勃然作色道:“好狂妄,好,我來會會你!”說罷一個縱身,蛇行鼠伏,偌大的身軀竟輕靈地跳躍至二樓,下麵的軍官無不大聲喝彩,一方麵的的確欽佩,但是更主要的還是討好丁家的人。

水一方見此,樂得瞧打架,從包裏拿出一葫蘆酒,撥下木塞,這是羅公遠臨行前所贈補酒,裏麵有氣泡湧出,滋滋作響,把周圍的人又嚇了一跳,他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喝起來,袁明麗怯怯地問道:“你喝的什麼?”

水一方不答話,自包裏取出小盅,盛滿給她,袁明麗湊到鼻前聞聞,嚐了一小口,隻覺又甜又辣,還有一股酸麻,繼而倍感清爽。

欒明傑忙道:“師妹別喝這鬼東西!這小子渾身都邪門得很,喝的也不是什好玩意。”

袁明麗隻“嗯”了一聲,卻還不停口,繼續喝,水一方衝她微笑道:“好喝嗎?”袁明麗點頭,欒明傑怒極,要奪下她手中的小盅,袁明麗竟是不允,水一方笑道:“欒兄也想嚐嚐?”

欒明傑道:“呸,誰要喝,別是你用蠍子毒蠱調的吧?”

水一方笑了,那種笑完全是老人對孩子的無禮表現發出的笑,欒明傑以為他輕蔑自己,又要動手,但那邊卻打得不可開交,隻得不理會此間之事。

丘亦雄的臉腫得像塊蘿卜,他在拆了十幾招間被尚啟雯連賞了六個耳光。馮正材見此大聲叫好,絲毫不認為被一女子幫忙是甚恥辱,尚啟雯收手,輕輕飄到一邊,笑容盡斂,冷顏道:“丘爺承讓了,本姑娘今日就是有意得罪,讓你知道仗勢欺人終遭報應,你回去吧,不論你家主子是誰,姑娘決不怕,任何時候來找我報仇,都全力奉陪。”

卻隻聽得一聲急喝:“那就承讓了。”一條軟鞭隨風而來,勁道十足,疾點尚啟雯胸腹大穴。尚啟雯揮劍應付自如,但亦持小心:武林使鞭大多以硬為主,且多以金鋼所鑄,軟鞭非內力深厚者極難控製方向和力度,但聽這虎虎風聲,便知對方身手不庸,抬頭一瞧,見是一二十八九歲的青年,便問道:“閣下是……”

那青年笑道:“恕在下消息不通,未知有英雄駕臨敝鎮,禮數不周,望請原諒。”

尚啟雯奇道:“閣下就是丁當家了?”

那人道:“在下丁漢,當家倒不敢,家父丁耀竹是敝地有微名的小商,現下出去會友了,不知如何得罪姑娘,與我丁家過不去?”

尚啟雯傲然道:“什麼小商?我早聽過丁耀竹丁爺是江南第一富豪,丁爺的姐姐乃是當朝一品相國夫人,權傾朝野,丁爺本人也與京中各官員均有來往,生意遍及陸海,連獨孤舞的山寨與雷氏漢幫都不敢打丁爺紅貨的主意,勢力可謂大極,又何必過謙?”

丁漢聽此不由麵呈得意之色,道:“不錯,姑娘既對敝家的背景了解的如此清楚,想必後台也不弱吧?既然姑娘知道,又何苦與我丁家過不去?”

尚啟雯道:“你們有錢有勢,就可以欺壓良民麼?”

丁漢冷麵道:“姑娘是外地人,對敝鎮的事不了解也不必了解,何至諸多過問?姑娘莫要以為丁家隻是財勢威赫,依我爹的麵子,再邀三五百位好漢,甚至少林衍允大師都能請得來,武功也不會輸於你,總是你負驚人藝業,敝家卻也不怕。”

尚啟雯怒道:“我生平最討厭受人威脅恐嚇,本想教訓你那丘管家犬就離開杭州,豈料得你竟這般不識好歹,你若識相,現下叩頭認錯尚嫌不遲,否則……”

水一方在樓上忽然喊道:“尚姑娘,你太過火了。”

尚啟雯抬頭道:“過什麼火?”

水一方道:“有錢有勢人家,甚至是皇宮中人,出門哪個不囂張跋扈?這是人的天性,你能打他一個,打得了全天下麼?再說丁家也隻不過是踏壞了幾家攤子,雖說有些侮辱性,卻也賠了銀兩。這與草菅人命魚肉百姓的惡霸豪紳終究大是不同。尚姑娘似乎分不清打抱不平的和尋釁打架之間的區別。我不知你師傅是如何教你的,又或者他為什麼能放心你涉足江湖。今日我便替他教了你,我們快走,我的事最重要。”

尚啟雯極是不悅,嗔道:“你還沒我大,就教訓我?”

水一方哈哈一笑道:“你做得本來欠妥,我說兩句又有何不可?”轉而向丁漢道:“丁少爺,我想尚姑娘雖做得有些過了頭,卻也不須向你道歉,因為本來錯在你們,對麼?大家扯平各走各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