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回 震南山莊雷雨宴(2 / 3)

水一方向袁明麗得意地笑笑,袁明麗隨即想到那句話:“朋友,是敵人的另一種叫法。”

貝龍達道:“你知道放出消息的人是誰麼?”

畢世奇道:“並不知道。我們幹的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活兒,追問那麼多幹什麼?就像開鏢局的不能向外人泄露保的是什麼鏢一個道理。誰知那鏢箱裏竟出來一個人,他武功極高,擊傷了我們不少弟兄,多虧貝溝主放了冷箭才將他逼退,他便帶著於冠鬆負傷逃走。”

水一方轉頭對貝龍達道:“你阿爸放冷箭你怎地沒聽你提到過?講故事要全麵。”

貝龍達高聲道:“這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我們綠林道上的,刀頭舔血,人都殺了,還怕放冷箭讓人笑話麼?”

尚啟雯奇道:“這人是誰呢?他後來又怎麼樣了?”

畢世奇道:“我們當時之所以能射傷他,那是因為他先前已受了重傷,他中了冷箭後撕去上衣包紮的駭人傷口,隱隱在流血,他愈打得久,背上的白紗愈浸出紅色。”

袁衝驚忖道:“原來此人為仇家追殺,故而其妻水綺保他出去,但是貝老哥講故事太詳細了,邊於冠鬆當時的心理都能分析,好象他是你扮演的一樣,我估計麼隻有一種可能,你單獨見過於冠鬆,他把個種原因講給你聽。”

貝龍達愈發驚奇道:“不錯,十九日後於冠鬆趕到鏢局,發現鏢局上上下下都給人殺了,橫屍便地,附近的老百姓都搬家了,連水綺也死在那裏,身中數刀,據於冠鬆道,她原本美豔無比的麵孔已然給刀鋒劃得慘不忍睹。”

水一方心中一陣抽搐,黯然道:“看來不是朝廷下得手,如果是的話,屍體會被自理也應該將下人發配的發配,殺頭的殺頭。鏢局的大門更該用封條封住。況且水綺雖武藝不濟,用毒卻是一流的好手,可‘陰風散’根本未及使出。由此可見,殺她的人武功絕對不弱,而且跟她有一定的關係——因為對方了解‘陰風散’的毒性。其實說得再明白點兒,下手之人心中目標就是水綺,這縹局也順便跟著一道滅掉。一般來講,殺完某一地方的人,應該再放把火燒了毀屍滅跡才是,可相反凶手卻明目張膽,有一種威脅和恐嚇的意味,像是專門要某些人看到一樣,當然這‘某些人’的範圍不僅僅局限於於冠鬆,那箱中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畢世奇不禁拱手道:“水兄弟真是再世諸葛,把事情看得這麼透徹。當時我們又哪料想這麼多?更別說在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畢世奇道:“當日------老夫想起餘三寨人馬出山時,攻入其內,一舉占領三座山頭,在黑道中揚名立萬了。”

貝龍達道:“我爹、石洞主、叢穀主和你雖談不上刎頸之交,卻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竟為私得做下這等人神共憤的勾當?你難道不懂盜亦有道麼?占了山寨不算,還把不從的弟兄全殺光,婦女和財物也一搶而空,你還是人不是人?”

水一方看了看畢世奇,想到自己滅門之禍道:“隻有人才能幹出這樣的事。畢莊主,今天你一定要把事情原委細枝末節全講清楚,不得有任何隱瞞。另外你山莊的手下都靠得住吧?”

畢世奇忙道:“這個水兄大可放心,凡入我山莊者,不論年齡性別職位高低,皆悉查其祖輩三代來曆,都信得過。”

水一方道:“那便好。你可派人輪番看守各個房間,以免凶手再下殺手。”

畢鋒聽得不耐煩,想攜妻出去水一方道:“畢兄難道沒聽見我的話麼?不要落單,還是在這兒聽完了為好,恕水某狂妄,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隨意走動。”

畢鋒冷笑道:“看來震南山莊的主人倒成了閣下了。”

水一方麵有慍色,一字一頓道:“畢兄弟別不識好歹,你們在場的所有人就算全捆起來,我也收拾得了,你想試試麼?”這話明顯是在騙鬼,雖然心裏發虛,但他竟仍能說得有板有眼,理直氣壯,卻早已暗執幹神蛛絲在手。

在場人無不變色,袁衝暗忖道:“此人的確深不可測,但要打贏我們全部,未免就忒也誇口了,不過他勸畢鋒莫要落單,倒也是一片好意。”

畢鋒怒道:“水一方,你不要太囂張了。”

卻隻聽“呼”一聲,水一方淩空扇了一巴掌,隔了幾丈遠的畢鋒腳下□□神蛛絲一絆,猛然倒地。周圍的人隻過隔空打穴,卻從未見過隔空扇耳光,震撼莫名。水一方對畢世奇道:“我替你教訓兒子。”

畢世奇忙對畢鋒喝斥道:“還不快向水兄弟道歉!”

水一方道:“道歉就不必了,我最討厭聽假話,方才這一下不是因為他對我無禮,是因為他不配合我的計劃。”又對貝龍達道:“你說說你的遭遇吧。”

貝龍達道:“我實是幸運之極,當日並不在山寨內,而去林中獰獵,剛捕到一頭大獐子,就見山頂起火,殺聲震天。我便策馬奔向山去,然後按轡徐行,見橫屍遍野,人頭為墟,‘貝’字大旗和震南崗的畢氏旗號都在寨頂飄揚,對方已鏗鏘馳近。我登時明曉一切,本想衝上去跟他們拚命,怎奈其時武藝低微,如何還能報仇雪恨,隻徒然送了性命。故而就離開江南北上逃命,因為畢世奇對各個山寨了若指掌,一定會知道貝家的獨子逃走了。於是我便一路行乞,風餐露宿,披肝瀝膽,不整儀容,一年後誰也認不出。待到了長白山,天寒地凍,我就昏死在雪地裏。過了好久,我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在長白山一氣堂內,長白山掌門鹿玄奇道長救了我。我向他哭訴不幸,他聽後須發戟張,義憤填膺,便傳了我獨門武藝,要我下山報仇,但要我報仇後回山做道士,不得再使用這門武功,為的是為贖我家曆代為盜的罪惡。”

水一方道:“你不是說你和於冠鬆見過麵麼?遮莫於冠鬆在長白山?”

貝尼達道:“不錯,於冠鬆當日回鏢局見了自己幾十年的事業毀於一旦,又悔又恨,怕仇家認出,便以刀毀容,來以長白山拜鹿玄奇道長為師,做了道士,再不問江湖事,那日我在林中所講之事,都是他告訴我的。”

畢世奇道:“原來如此,水兄弟,我們把事情的始末已經全部都告訴你了,凶手是誰你有頭緒了嗎?”

水一方道:“但願你全告訴我了,我隻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的四個孩子是幾個媽生的?”

畢世奇臉色一變道:“問這等無關的事又有何用呢?”

水一方道:“我偶然發現你的孩子長相各不相同,但隻有畢鈺和你有相似之處。這麼說來,他們是同父異母嘍?”

畢世奇怔了一會兒,道:“正是。”

水一方朝他十分嘲諷地冷笑了一下,聽得畢世奇打了個冷戰。水一方道:“我這次經過貴莊,是有要事在身,本不想管這些事,你若再有什麼隱瞞,在下就徹底放棄了。”

畢世奇低頭不語。

夜裏,水一方走出房門,一名守門大漢攔住道:“水先生,您自己訂下了不準隨意走動的規矩,不可破例呀。”

水一方道:“我去查寨,有點兒想頭了。”

另一大漢道:“由我與你同去,以免發生不測。”

水一方訕笑道:“到時候我反倒要保護你,抓不住凶手誰負責?再說啦,凶手就是你倆也說不定。”

兩名大漢見他亂扣大帽子,這才忙不迭地將手移開。水一方走到走廊玄關,找了個凳子坐下,瞧著外麵的瓢潑大雨出神。尚啟雯忽然在他一旁坐下,卻不看他。

水一方笑道:“你還生氣?”

尚啟雯嗔道:“我生什麼氣?你水大俠本事通天,我一個女人你哪放在眼裏?”

南明初忽然跌跌撞撞地衝出來,麵色慘白。水一方見此問道:“又死人了?”南明初猛地點頭,又一下子順勢跪到地上。

水一方對尚啟雯道:“看看去,如果我的方向正確,那死的人應該是畢世奇的一個兒子。”

甫進房間,見畢世奇嚎啕大哭,畢鋒仰躺在地,背麵的地表盡是鮮血,手中執了一把還未出鞘的劍。畢鐵、畢鈺及畢鋒之妻潘若琳抱作一團哭成淚人,貝龍達則在旁冷笑道:“這是報應,幹這種斷子絕孫的事,早該想到的。”

畢鐵暴喝道:“你放什麼臭屁?”

畢銳嘿嘿地傻笑,將貓的爪子來回地撫弄把玩。

水一方道:“畢莊主早知如此又向必當初?”

畢鐵“呼”地衝過來,揪住水一方的衣領吼道:“定是你懷恨在心,殺了我兄弟!”

水一方輕輕一推,虎口間已嵌一根金針,正中畢鐵“環跳”穴,畢鐵立時就覺得渾身麻酥難當,倒在地上。水一方道:“不妨事,他太激動,睡一會兒就沒事了。”

潘若琳大哭著,幾乎蓋過了這兩天絲毫不見減弱的雷雨聲。水一方打斷她道:“大少奶奶,你和他住一塊的,他怎麼死了你能不知道?”

潘若琳抽泣道:“我怎知道?他要我去廚房做幾個菜,說最喜歡我的手藝,結果待做好了端出來,就------”

水一方道:“你做了多長時間?”

潘若琳道:“我想把菜做得精致一點兒,就拖了一柱香。”

水一方道:“這段時間內,門口就沒有守衛麼?”

潘若琳答道:“本是有的,要我們夫妻倆喝酒言語,不想給外人打擾,他就叫這些下人們各自回去休息了。”

水一方冷冷地道:“怪不得和我爭吵,我看他本來就想死,事情已經差不多快到尾聲了。”

袁明麗擔心道:“爹,我們------我們還是走吧,這裏太可怕啦。”

袁衝斥道:“不行,你大師姐的仇怎麼辦?依我看,這一連幾起血案是同一人所為。”

水一方道:“袁老英雄有什麼理由我自是管不著,但你能主動留下是最好不過了,但進無論是誰這幾天決不可出這山莊!”

畢世奇問道:“難道凶手會在山莊外等著殺害出山莊的人?”

水一方道:“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凶手就在山莊之內,這一點已確定無疑。若誰偏在這個時候離開山莊,我就隻好懷疑他了。另外,在林中路宿的那一晚,我還看見了另一個家夥,恐怕比莊裏的凶手更危險。”他忽然發現眾人皆是猶疑不定,不由奇道:“你們怎麼啦?”

由袁衝開口道:“水兄弟,在調查凶手之前,袁某有個問題實在忍不住要問,相信這亦是在場所有人都極為渴望知道的事。水兄弟,你聰明絕頂見識廣博,且身情神奇之技,江湖上卻鮮有人提及。你既非六盤水掌門之子------那------你究竟是誰?”

眾人也不約而同地齊看向他。

水一方淡淡一笑,猛地呈威武狀,大喊道:“我就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拳腳無眼心中有情,夭矯不群浪跡萍蹤,功垂竹帛名著禹彝,千古彪柄萬世有光的世界之王水一方!”這是他在長安自小聽說書形容曆史名人及江湖好漢的詞藻,此刻統統安在自己身上,一時間得意非凡。

眾人盡皆愕然,尷尬不已。半晌後,袁衝才打破沉寂道:“水兄弟既不肯吐露,我等也不勉強。但無論水兄弟是何身份,老夫自問決不會看錯人——閣下是一位真正的俠義之士!”

欒明傑在一旁兀自冷笑道:“那凶手這般厲害,下手之奇匪夷所思,看樣子和水兄弟差不多聰明,武功隻怕也差不多高明了。”

水一方道:“你的意思是說殺人的就是我?”

欒明傑道:“我可沒這個意思,水兄莫要聰明過頭,把在下的好意往歪處想啊!”

水一方道:“欒兄弟既然這般推理,倒也不妨想想,若是我真要殺人,那第一個要殺的不就是你麼?”

欒明傑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

水一方又道:“我看這事非畢莊主不能解決。”

畢世奇變色道:“老夫如何能有這等本領?水兄弟何出此言------?”

水一方道:“畢莊主你心知肚明,有些事最好快些坦白。因為什麼呢?我這人吧,別的本事也沒有,最喜歡聽別人講話語句連貫通順,你上日那番話顛三倒四,漏洞百出,在下聽了可一直不舒服得緊哪,若是你一意孤行不肯說的話,血案還會連續發生,反正凶手再厲害也動不了我,我隻是不忍看著你們山莊就此臭名遠揚,怎麼樣?”

畢世奇沉默良久,仍是不發一言。

驀然不家丁來報:“老爺,有一群自稱是杭州丁家的------”眾人麵上未及變色,便見門陡然被打開,隻覺兩股剛猛勁風徑直襲來。莊內所有下人皆會武功,但內力稍弱即給震開,連袁衝和畢世奇二人也是反應奇速方才使足全力穩住下盤,這才不致給吹倒。尚啟雯筆直站著,隻有頭發吹動,但也是靠畢生內力所聚以抗。其餘袁明麗等人都吹到一旁。水一方抬頭道:“看樣子來的不止丁家的人,據我所知丁家可沒有一人有這本事的。”

定睛看去,見前處是兩位僧人,灰衣僧四十歲左右,蓬鬢虯髯,濃眉豹目,高大瘦削,麵色枯黃,但神采奕奕,另一人紅色袈裟,銀發皓須,一臉福相,隻是年逾六十。後麵緊跟而上的是丁漢,後亦雄一幹二十餘人,看樣子盡皆好手。最後一位中年書生生得極是皈麗,衣袂飄然而至。一進間大堂內之氣極度是蕭殺,隻聽鬆風如濤。

未待畢世奇開口,丁漢便怒容滿麵地道:“畢世伯,小侄冒昧來訪,未曾預前報知,此中禮數,還請擔待,隻是家父無故慘死,小侄隻得不請自來了。”又轉頭道:“原來幾位英雄都在這裏,那就更好說了,小侄給畢世伯引見兩位大師和一位大俠。”

灰衣僧雙掌合十道:“貧僧至德。”紅衣僧道:“老衲衍嗔。”

畢世奇道:“久仰兩位大師英名。嵩山少林乃武林泰山北鬥,您二位與主持衍允大師都是得道神僧,老夫隻恨無緣得見,未想今日------”

袁衝道:“衍嗔師叔,我十六歲時藝從衍允大師,未知師父他老人家近況如何?”

衍嗔道:“還好,還好。”

中年書生一抖折扇道:“在下花翎。”

畢世奇道:“遮莫是六盤水宗沛大俠的高足?”花翎淡然道:“晚生不成器,給家師蒙羞了。”眾人見花翎確與水一方互不相識,方才明白水一方與水宗沛的是毫無關係。

丁漢道:“小侄素聞二位大師和花大俠一向處事公正,鐵麵無私,曾化解了不少武林中人的仇怨,現下家父猝然遭疾,是以請三位來主持公道。”

畢世奇暗忖道:“好呀,原來你約好幫手助拳來啦,反正人不是我殺的,我卻又如何怕你,隻是這樣的話事情愈鬧愈凶,以致一發不可收拾,老夫的麻煩也怕是越來越大了。”

水一方笑道:“丁兄,咱們見過麵喔。”

丁漢眼中一亮,忙抱拳道:“水少俠雖隻跟兄弟有一麵之緣,但水少俠的為人,兄弟卻已是知道得差不多了。還請水少俠也助兄弟一把。”

水一方道:“丁兄此時的心情在下一萬個理解,隻要在下有這個能力,那自是沒得說的。這下殺手之人雖在本莊,但卻絕非畢幫主。”他冷冷地衝畢世奇揶揄道:“因為他也死了一個兒子啦!”他把“兒子”兩字說得特別重。

丁漢驚道:“畢世伯的兒子也------”

畢鈺道:“是我大哥畢鋒。”洛豐又咳起來,竟“哇”地吐了一大口血。畢銳撫著貓,那藍湛湛的貓眼澄似秋水,寒若玄冰,遠望著外麵被雨蓋住,若隱若現的山穀。

丁漢隨即一瞪尚啟雯,她三番兩次找丁家的碴,自是嫌疑最大。尚啟雯毫不避諱,柳眉微起鳳眼一挑,與丁漢眈眈相向。

水一方道:“二位少林寺的大師前來主持公道,有知可是因為二位極有慧根聰明絕頂呢?”

衍嗔道:“老衲習佛經五十二載,從未有甚心法悟出,說來疚愧無地。”

水一方道:“我佛有雲‘不可說,不可見,不可聽,不可聞,不可摸,是矣。’豈不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既然一切皆為幻影,又何來心法,大師又為何要慚愧?”

衍嗔一驚道:“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六欲食、財、權、物、情、性,本就乃人生大若之淵藪也。老衲縱使六根清淨,亦無法脫開此中煩惱。”

水一方何等明慧,憶起隨羅公遠所研經書,道:“昏煩之法,惱亂心神,故名煩惱,眼、耳、鼻、舌、身、意謂之,六根、色、聲、香、味、觸、法、謂之六塵。對六塵各有好、惡、平三種不同,則成十兒煩,對六塵好、惡、平三種苦愛、樂愛、不苦不樂愛;複成十八煩惱,共成三十六種,更約過去,現在,未來三世各有三十六種,總有一百零八煩惱也。未知在下所言可是?佛家悟法,不在慧根,而講求‘頓悟’。一個聖人盡其畢生之心血想不出的難題,一個剛會講話的小孩就能給解決。事情有時不必看得複雜。”此番妙語解頤,並無違情悖理之外,恪守典雅,而又辟境造意。

二僧懼驚,對望一眼。衍嗔歎道:“小施主這等朗照之聰,實是天上石麟,老衲聽得這幾句謁語,胸膈暢然,如若三伏飲水,豁然明曉,在此多謝了。”

水一方笑道:“別這麼客氣。既然二位大師自認不是聰明人,亦就是說二位不打算以推理的方式查出凶手,而是要以武力來解決了?可二位並不知凶手是誰,這武力要朝誰施呀?”二僧麵麵相覷,啞口無以應對。

花翎見二僧為水一方所引,冷淡了自己,又惱水一方揮灑肆縱,逞才離藻之舉,忙道:“水兄弟此言差異。水兄弟可把事情詳細說明,在下雖是不才,卻也願自薦以盡綿薄之力,看看在下這點兒本事能否派上用場。”

水一方便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眾人久久談論總是不寢。水一方對畢世奇道:“今晚加派人手,誰也不準出房門,要方便就用夜壺。”

畢世奇道:“隻恐怕------”

水一方道:“大家都回去了,這兒沒外人,你也不妨直說吧,我知道殺人凶手不是你,但你卻知凶手要殺的是誰。”

畢世奇道:“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否容我二人細談?”

水一方點頭道:“照呀啊,就到我房裏吧。”

畢世奇有些不大樂意。

水一方道:“那好,客隨主便,我上哪兒都一樣,去你房間,把沒講的講出來。”

大夥兒各去房中安頓,畢世奇將水一方帶入一個暗廳,關上機關,一巨石如門般移過,將出口封住。

水一方道:“畢莊主,我猜得不錯的話,你最多隻有一個兒子,那就是畢銳,當然他原來什麼樣子已無從考證,畢鈺又與你有幾分相像,可見他二人是你的親骨肉,至於畢鋒和畢鐵麼,他倆又是誰的後人?”

畢世奇汗如雨下,不作言語。

水一方道:“還不說麼?我的設想比較大膽,你看你同不同意,他二人與貝龍達一樣,乃是另兩個寨主的兒子。”

畢世奇險些摔倒,魂飛神馳。

在石門外,各人又隔了一扇房門,隻有內功修為極深的衍嗔方能聽得見,尚啟雯天資奇絕,亦能聽取些許模糊之音。丁漢暗想:“縱使畢氏山莊人多勢眾,也不敢同時得罪少林、六盤兩大門派,凶手多半是那尚啟雯。若是如此,二位大師與花大俠聯手,也可穩操必勝之算,隻是不知尚啟雯背後有何人撐台,至於水一方,料來不會與我為難。”

畢世奇歎道:“也隻怪我當時野心太大,想一統四座山寨,但我僅有一女,唯一的兒子卻是傻子,見他們都有兒子,爐火中燒,本打算一並殺光,於是連同他們的母親------那三寨寨主回到家中,見此情形都大哭不已,當即來找我報仇。我------我卻驟下黑手,在他們必經的山路上埋了火藥------”

水一方道:“你當時都這麼狠心了,總不會突發善心留他們的兒子吧?”

畢世奇道:“這個自然,若不斬草除根,何以安然度日?況且大業已建,決不能因此而功敗垂成吧?”

水一方冷笑道:“也不怕醜,你合並了四個賊窩,便叫大業已建?當年始皇帝吞並六國對整個世界而言亦才不過滄海一栗,況且浮名如雲蒼揚,轉瞬即逝,更不言宇宙無盡蒼穹浩渺,你這也好厚著臉皮叫‘大業’?”

畢世奇道:“卻是小人得誌。當日我大喜過望,大擺筵宴,慶祝勝利,豈知門外忽地進來一個人,要知雖是大宴,山上仍留有五百兄弟看守,那人能不知不覺進我山莊,自是非同尋常,令我極為震驚。定睛一看,便是地日水綺托於冠鬆所保鏢箱中的那怪人!隻見他手中包了兩個孩子,步履若仙,飄然進來,但身上霸氣十足,揮斥八極,我們在場數千人,無不為之震驚,竟無一人敢上前。”

水一方插道:“他沒說他叫什麼?”

畢世奇道:“並未提及。”

水一方心中卻道:“一定是他!”

畢世奇又道:“我問他因何而來。他冷笑道‘你幹了這等惡事,卻還能如此恬不知恥地明知故問?那三寨寨主雖屬匪類,可老幼婦孺均屬無辜,你卻一並殺了,還放火把房子燒光,我僅救得二人之子,現已送入你寢室中,你若想彌補罪過,就將他二人養大成人,當親生兒子般看待,否則你一寨四千餘人,我定將全部取命!”言罷一掌擊向大堂的一根丈許高的銅柱,柱麵竟深深凹入,隨之地基不穩,幾欲撼倒。我等見如此神功,哪裏還敢多言?隻得應允,他便如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