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若是不願意坦誠的話,本宮倒也不介意將羅城接到宮裏來。”田欣蘭說著,剝了一顆葡萄,送入自己的嘴裏,甜膩的滋味讓她幹涸的喉間登時滋潤了不少,田欣蘭舔了舔唇瓣,笑意妖嬈,“橫豎他留在宮外也不安全,若是哪一日被你的家中發現了,隻怕是會沒命的,倒不如留在本宮身旁,還能享受榮華富貴。”

“請娘娘開恩!”陳太醫深深的磕著頭,隻差就把額頭給磕出窟窿來了,“微臣說,微臣什麼話都說。”

“早這樣的話,就不必鬧得如此了。陳太醫,起來吧。”田欣蘭笑了笑,小心翼翼的用絲巾揩去了手上的汁液,“其實本宮這個人是很講道理的,隻要你對本宮忠誠,本宮自然也不會虧待你。”

陳太醫這一回卻是沒有敢再說話,隻是服服帖帖的站在一旁,整個人如同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一般,一門子的心思都在田欣蘭方才說的那些話上。

羅城是他與醉花樓的名妓羅嬌兒所生之子,羅嬌兒生下他不久之後便與世長辭了,為了紀念其生母,陳太醫就將他取名為羅城,托付於郊外的一對老夫婦撫養,那對老夫婦在羅城七歲那年也雙雙離世了,陳太醫便把他帶到了青雲私塾裏念書,吃住都在那兒。

彼時,他是以做善事的名義,把羅城接回城裏的,原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事情終歸還是有痕跡的,時隔這麼多年的事情,還是被田欣蘭所察覺了。

田欣蘭看著他一副若有所思,魂不守舍的模樣,蹙了蹙眉,抿唇一笑:“陳太醫,既然我們話都已經說明白了,那你就再說一遍,今日後宮的風浪,是為了何因吧。”

“娘娘。”陳太醫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有氣無力的道,“今日之事,本該與太醫院的各位同僚們一同商議,才能拿出答案,微臣一人所說的,怕是不足為據。”

“無妨。”田欣蘭道,“你隻管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是。”

“是。”陳太醫低眉順目的盯著自己的足尖,謹慎的開口道,“依微臣的推斷,許是與戴覓雲戴大人不久前所調製的藥膳有關。”

“戴覓雲?”田欣蘭眯了眯眼,又是這個戴覓雲……這一回可不是她要找她的麻煩,而是戴覓雲自己給自己惹麻煩,且還鬧出了這麼大的烏龍,她倒要看看,這一回戴覓雲要如何開脫。

陳太醫點點頭,悉心的解釋:“按照各位主子的脈象來看,都與戴大人所製藥膳的時間相符。隻不過,微臣手頭沒有戴大人的藥膳方子,也不可妄下定論。”

田欣蘭卻不管這一些,隻幸災樂禍的笑問道:“你可知道熬製藥膳一事由誰負責?”

“此事由張太醫一人全權代理。”陳太醫說到此處,便也發現了事情的端倪。

宮中大大小小的嬪妃共有九十餘人,熬製藥膳一事繁瑣至極,這麼龐大的工作量,由張太醫一人定然是完成不了的,他也曾幾次三番的問張太醫需不需要幫助,皆被張太醫婉拒了,每日就由張太醫與他手下的幾個童子一起熬製。

陳太醫問了幾次之後,也就沒有再插手管這件事,一來是樂得清閑,二來則是因為這位新晉的晚輩心高氣傲,以為自己奉了皇命就有多了不得,如今再想起來,這其中卻並不像他當初想的那麼簡單。

隻是,此事若真的算起來,還波及到了皇上……陳太醫剛說完,就不由得想掌自己一個巴掌,好在田欣蘭並未追問下去,他這才安心下來。

田欣蘭抿了抿唇,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無怪乎張太醫一直不願與她為伍,卻原來早就偏袒向戴覓雲那個賤人了。

戴覓雲早就成了她心裏的一塊大疙瘩,若是往日的那些仇恨與厭惡是莫名的話,如今就算有形的,實在是戴覓雲這一路走來讓她受了太多的刺激,從禦花園受辱再到芳菲苑的受誣,她與戴覓雲的仇,早就不共戴天。

如果有這麼好的收拾她的機會,田欣蘭又怎麼能放過呢?

田欣蘭慢條斯理的梳理著自己披散下來的發絲,忽然又問道:“方才你替本宮把了脈,本宮身上可有懷孕的症狀?”

“這……”陳太醫小心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搖頭道,“娘娘身上並沒有懷孕之症。”

“哼。好一個戴覓雲。”田欣蘭抿唇冷笑,她這段時日雖然在吃調理身體的藥方,但是藥膳卻也一直未曾落下,這下子,不管戴覓雲是有意針對自己,亦或隻是無意之舉,她都要戴覓雲下不了台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