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開口的長輩,本以為湯杏會被羞辱得又羞又躁。可湯杏不是隱藏深閨的小姑娘家,更不會把這些她視為垃圾人的話記到心裏。
湯杏冷笑著回擊:被戳到痛處,惱羞成怒了?就不說虛妄真人和徐公子為大家布靈陣擋風遮雨了,山薏妹妹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都擋在你們前麵協助布陣。真是活了一大把年紀,別的沒本事,臉皮倒是越年長越厚實。
湯杏自小長大,她都屬於不喜歡懟人的,就算心有不滿也會放在心裏不和人撕破臉皮。
可如今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原來懟那些令人作嘔的人,是那麼快樂的事。
這下可好,本來一些不想出手的人,都被說得不得不出手相助。畢竟各家道門之人最注重的便是名聲,若是他們這些自稱正義的修士都壞了名聲,往後還怎麼混?
而湯杏也正是抓住了這點,才用這種方法逼著他們出手。
可不能讓這群虛偽的人就這麼安然的躲在虛妄真人的羽翼下,非得讓他們累得脫一層皮。
湯杏現在心情壞透了,他們一口一個魔頭魔頭的叫喚穀梁君昱,可穀梁君昱卻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麵。
李簌與九翼天龍交鋒了幾百回合,原本蒼白的臉色開始變詭異起來,一會兒呈青色,一會兒又呈紅色,像極了走火入魔的樣子。
燭龍道:小鬼,你體內鬼王的力量已經開始反噬,老夫可不想在一個失去神知的傀儡上龍魂護體!
李簌吃力地笑了下,心裏明鏡般清楚,燭龍這條老神龍雖然嘴裏沒句好話,可他是真的關愛著燭陰派的每一個人。
我無事。李簌這才剛說完這三個字,喉口一陣猛烈的血腥噴出,不可抑製地吐出幾口血。
師傅!
穀梁君昱焦急的聲音由遠及近,將李簌吐血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讓李簌掩蓋都來不及。
穀梁君昱望著師傅嘴邊的血漬,沉痛地道:師傅,您還是解除龍魂召喚吧!
李簌道:君昱,這兒沒你的事,你退下。
穀梁君昱盯著李簌好半晌,心一橫道:師傅,得罪了!
說罷,穀梁君昱不等李簌反應,朝著李簌身後貼上了定身符。
穀梁君昱一邊引劍出鞘,劍鋒帶著靈力代替燭龍抵禦住九翼天龍的龐然邪氣,對燭龍道:請將師傅帶去安全的地方,拜托了。
燭龍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
似乎明了了什麼,道:小子,好自為之!
說罷,強行帶著李簌朝著外處飛走。
李簌在燭龍的龍魂上著急道:燭龍,你怎可答應君昱這等要求!
燭龍道:你留下,毫無用處,小鬼,你現在什麼情況你自己心裏清楚,逞強的後果不過是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老夫暫且還不想頭疼物色新的掌門人,別給老夫添亂!
李簌心頭氣惱,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燭龍憤憤道:少不服氣,這過家家的定身符往日於你就是張廢紙,現在挺好,這廢紙一張倒是把你定得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可比這廢紙還廢!
李簌:
這話說的李簌不知該氣該笑,最終隻是歸為一聲長歎,也就在這一刻,仿佛身上緊繃的神經稍有了放鬆,他就感覺身體所有的不適都被放大了幾十倍,險些都要倒下去。
燭龍還在上空飛行,可身形卻愈來愈透明,幾近消失。
罷了,老夫也該走了,你們這群人類,好自為之罷!
接著,燭龍化成一團颶風,猛烈迅疾,將下方的海水擠開一個坑,海水四濺,像是海上陡然盛開的水蓮。
眼看著李簌就要落入大海裏,那被推出的海坑不過眨眼間被一陣青色靈光覆蓋,被凍成一片冰原。
李簌因此乘著燭龍離開前揚起的風,安然地降落在病原上。可消耗了過大的靈力,他已是耗損良多,甚至連支撐自己起身的氣力都沒有。
朝夕君,不過片刻,你怎麼就成了這副樣子了?
戲謔的少年音傳來,李簌隻是微微地蹙了下眉,並未回應。
少年踏著幾處冰尖躍來,在李簌身前盤腿而坐,一手托腮地看著李簌:你這副樣子,可得養多久的傷才能履行和我的約定啊?
來人便是九公子,他並沒有打算參與這場失了控的戰役,隻想著按照師傅的心意護好自家人無恙歸山便是。
他並非不知天高地厚,這上古凶獸可不是他一普通凡人修士隨意碰,不會為了自己的挑戰欲而忘了師傅囑托,但全身而退是綽綽有餘。
隻是,見到被譽為朝夕君子,百年修士奇才的李簌也被上古凶獸打擊得如此落魄,他心底燃起一股不知名的怒火。
李簌在這一片刻時間,調順了氣息,倒可以坐起身了。可蒼白的臉色依舊暴露他的虛弱,氣若遊絲:倒讓九公子失望了。
九公子:
見李簌如此坦然,他更氣了。
虛妄真人的靈力醇厚,加之他人的靈力相助,這道堅實廣袤的靈陣很快便已布下。
有了這層靈陣,就多了不少安全感。
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讓剩下的人逐一撤退。
那些小門小派早就想找個機會趕緊逃命,湯杏此時這麼一開口,當然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下來,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當下一切都不比人類共同抵禦上古凶獸的肆虐來得重要等等這種冠冕堂皇的鬼話。
心裏看不上那些虛偽之徒,但他們跑了不留下來礙事兒是最好不過。
在不少渴望借此次戰役在各家道門獲得些名聲與話語權的門派都已陸續接受撤退的說法,但總有些彰顯自己是正派人士不知死活的人還嚷嚷著不能放過魔頭。
而這些人,都是受到了藍玉手下的人煽動,而變得尤為激進。
一時間幾方爭吵起來。
海上空忽然一陣哄響!
眾人紛紛應聲看去,那片烏雲密布的天空就像是被刨開一個洞。
那層雲洞後是一片碧藍之天,露出人們渴望見到的輝煌。
那射出的光輝化為一柄由靈氣幻化的巨劍,劍指九翼天龍。
九翼天龍一聲仰天嘶吼,旁人都聽不明白龍的預言,唯獨湯杏與李簌。
你的身上流著本尊的血,便是吾之子孫,竟敢忤逆我?
而靈劍之內,穀梁君昱渾身的靈氣猶如烈火燃燒,沒有人可以看清他此時的神色有多麼痛苦。
九翼天龍在說話的同時,運用了自身的血脈之力,故意激起穀梁君昱血脈的共鳴。
你以為一個小小陰府小神仙的靈力護著,我便拿你沒辦法了嗎?
正如九翼天龍所言,穀梁君昱現在過得骨血都在不聽使喚的沸騰騷動,如果挫骨揚灰隻是頃刻之間的粉碎,那他現在所承受的便是無休止的等同於此的粉碎之苦。
明明使這等非人折磨,可這骨血的攥動卻絲毫不會傷及他的肺腑要害。
九翼天龍這就是在對他示威,在它的眼裏,他不過就是一粒隨意拿捏的芥子。
穀梁君昱強忍著萬丈痛楚,一聲咆哮,將體內所有的靈力釋放!
兩股對立的靈力,純淨的,或是邪惡的,就像是無罪釋放般從他的身體裏炸開,震動四野,威嗬八方!
穀梁君昱赤紅,血色的流光自他眼中溢出,手背手掌也生出可見的紅色經絡,自他的指尖溢出一縷一縷的邪氣。
邪氣與靈氣揉在了一起,即便是被他釋放出體外,依舊在相互爭鬥毫無休止。
與此同時,在遠處隻能感覺到穀梁君昱渾身靈力混亂的湯杏,她手腕上已鏽跡斑駁的星光環再次發出了淡淡的光芒,一閃一閃,像是心髒的跳動。
湯杏抬手詫異地看著星光環,喃喃自語:星光環不是已經沒有靈力了嗎
說完不過片刻功夫,星光環自她手腕上的金光散大,湯杏被這光刺疼了眼,不由地後仰擋目。
她手腕一輕,星光環像是有著自我意識,自她手腕飛出,浮於上空,盤旋著,逐漸隨光變大。
而隨之,穀梁君昱之靈氣所化巨劍,仿佛與它產生了共鳴,膨脹、顫栗,而後頻率逐漸同步!
湯杏驚訝極了,星光環可是極為純淨的靈物,怎會與穀梁君昱的靈力產生反應?
又忽然間,她好似想通了,為什麼星光環可以複原穀梁君昱的雙臂這種玄乎的事。
原本當初她隻是想試上一試純淨的靈物,卻沒想到誤打誤撞當真成功了。
而冰原上的李簌原本稍許緩和的麵色,在見到此景後,又白了回去。
九公子看了他眼,戲謔道:沒想到穀梁君昱的靈力如此豐沛,又正又邪,竟然沒給的他肉體撐壞,不愧是當世大魔頭,隻此一人呐。
說罷,他惋惜地輕歎,這麼有趣對手的家夥,他竟未早些注意到。
李簌並未理會九公子的話,他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不止李簌,其他燭陰派的弟子見之皆是麵色大變。
山薏見徐上陵的神色,疑惑道:徐公子,這是有何不妥之處嗎?
湯杏也看了過去,等待徐上陵答惑。
眼見徐上陵神色凝重,這讓湯杏心底感到不安。
快,必須得阻止穀梁君昱,這招式不可以用!
?!
徐上陵的話,讓湯杏的不安更加擴大。
不待湯杏多問,徐上陵已經收了手,似是打算趕去穀梁君昱那兒阻止他。
可意想不到的事卻由此發生。
原來穀梁君昱不知何時早已做了準備,便是以他自身與九翼天龍為圓心,張開了數十米的屏障!
徐上陵被這肉眼不可見的屏障擋下了去路!
湯杏大驚,她與眾人甚至都沒察覺到穀梁君昱是何時完成了這層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