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怎麼回事?!湯杏焦急問道。
徐上陵麵露難色:這是劍靈係的絢天陣,布此陣所需時間和步驟都十分繁瑣,因此許多時候在布陣的過程中就會被幹擾打斷。可一旦布成
湯杏的呼吸隨著他的停頓跟著一窒,雙手不住地在纏鬥。
接著就聽他繼續沉重地道:一炷香內,任何靈力功法都無法自外處撼動分毫。
一聲老者輕歎在身後響起,那孩子所使的,是貴派的禁術吧。
徐上陵轉過身去,見虛妄真人正一臉了然卻也惋惜地微微搖頭,沉重地頷首。
禁術?!湯杏驚愕得睜大眼,讓她再也顧不得這是什麼逆天神技,是否能一招斃命九翼天龍,腦海裏剩下的隻有衝破這絢天陣阻止他!
禁這個字過於可怕,事後定不會讓使用者有什麼好結果!
湯杏使出全力,企圖攻破這層障礙,可真就如同徐上陵所說,它堅不可摧。
她不再做無用功,向虛妄真人求助:虛妄真人,您與戊戌真人是至交,這天下任何陣法都不會有破不了的道理,您知識廣博,一定是有可解之法對嗎!
虛妄真人道:姑娘,燭陰派至高無上的功法都是隨著使用者的能力而決定強弱。這絢天陣,可不可解,全在使用者是誰,你明白嗎?
湯杏心底一沉,緊張道:還請虛妄真人明鑒!
虛妄真人道:絢天陣周密無縫,唯一的辦法隻有強攻。換言之,這陣法唯一的弱點便是布陣者。若是要破陣,那破陣者的靈力必定要比布陣者的靈力高上數十倍,方可強行突破。
湯杏腦子一陣空白,如今當世之上,又有多少人能比穀梁君昱的修為靈力更高
湯杏立刻希冀地再次看向虛妄真人,可虛妄真人早已猜到她的想法,便道:老夫過於年邁,早已沒了足以抗衡的靈力。你身旁的徐公子的靈力,都在老夫之上,老夫也是愛莫能助。
徐上陵早有耳聞,十幾年前昆侖派一場內鬥發生於風月湖,自此虛妄真人元氣大傷,再無好轉,這才尋尋覓覓到最後,讓山薏在十三歲時就擔下了昆侖派未來的大任。
那豈不是湯杏難以置信地搖頭,猶如泄憤一般,不斷用靈力化為利刃,不斷攻擊絢天陣的屏障。
不要
不要
湯杏腦子裏隻剩下這兩個字,明明靈力已經耗損得不剩多少,卻仿佛超越了極限,還在源源不斷地生出靈力。
可屏障一絲一絲裂縫都沒有,它固若金湯地就像一顆參天大樹,而她就像是拿著一根雞毛撣子的小孩,活像是在給它撓癢,滑稽得很。
山薏見狀,也是於心不忍,望向師傅道:師傅,這禁術會讓施術者最後變得如何?
虛妄真人道:老夫對燭陰派的功法隻是略有耳聞,徐公子應該知道得比老夫更加清楚。
徐上陵道:這是劍靈一脈被塵封的禁術——降神,是降魔咒的最後一卷。它的力量就如同它的命名,如神靈降世的威力,神秘莫測。卻過於危險,對施術者的負作用過大,經過三大脈係的長老一致討論,封為禁忌。可說它是禁術,卻也不全是。尋常禁術是完全被封禁,而降神的書箋則由曆代掌門人掌管且修習。因為降神的威力真如開天辟地一詞,靈力越強,威力越大。在天下世人與燭陰派危在旦夕時,這是最後一根稻草。降神口訣一旦念起,便無法停下,以施術者肉身為爐,魂靈為炭,精血為銅,鏈造出世間最鋒利,足以洞穿天地的劍靈,滅卻一切邪物。
湯杏聽到最後,甚至已然抓狂,她大喘著氣,額頭冒出了疲憊的汗,眼眶裏湧出不甘倔強的淚。
‘杏兒。’
穀梁君昱的聲音出現在湯杏的腦海,就像是一盆溫柔的清水倒下,讓狂躁不安的湯杏得到了稍許的安靜。
君昱!湯杏叫出聲,她無法密語傳音,絢天陣阻隔了一切,但她知道穀梁君昱有能力聽得到她說的話,君昱,你停手,我不知道你現在想幹什麼,但虛妄真人說了你在用燭陰派禁術。我拜托你別這樣做好嗎?李先生不是說三神石彙集,就有可能打敗九翼天龍嗎?就算打不敗,也可以以此封印它,讓它滾回海底去!
穀梁君昱的沉默讓湯杏愈發不安!
穀梁君昱!
‘杏兒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
誰知,穀梁君昱確是一聲輕笑:
‘杏兒,我不會死的。’
神特麼不會死!我信你的邪不會死!你給我停手啊!湯杏喊著,毫無形象的喊著,一些還未散去的各家道門之人以及兵卒都神色各異。
有的驚訝於一個女子可以這麼不矜持地大哭大鬧大喊,感到難堪;有的則是心中竊喜,哪怕這次差點命喪於此,但禍害穀梁君昱或許也能因此一並跟著九翼天龍同歸於盡,也是喜事一樁。
穀梁君昱的聲音再也沒有傳來,可那把自雲霄而出的驚天巨劍咯咯巨響,轟鳴刺耳。劍指的下方海域被靈劍的劍氣推開,掀起的千帆浪猶如沸水。
九翼天龍不屑道:毛頭小子,本尊便告訴你,你現在就是用上全部的力量,終歸隻是我的子孫,繼承的不過是我十分之一的魔血,本尊不躲不閃,就是能硬吃下你這一擊。
穀梁君昱繃著臉,麵色憔悴,卻狠厲一笑:那邊試試!
不要——!
湯杏拍打著屏障,大喊著,喊得嗓子都啞了。
天空一直顫栗的星光環衝入了屏障,竟是朝著九翼天龍飛去。星光環套在了九翼天龍的龍尾上,金光四散,環壁上浮出了諸多符文,仿佛這才是它原本的樣子。
九翼天龍一聲仰天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本尊丟失千年的聖環竟在此時尋回!
日月共輝,天地同壽。萬象從臨,靈劍破曉。穀梁君昱默念著,念完的同時,靈劍才是完整的樣子,又放大了好幾倍,甚至比九翼天龍的身體還要龐大。
穀梁君昱拚起全身靈力,人隨靈劍當頭朝著九翼天龍劈下!
這劍靈的溫度極高,觸碰到翻騰海浪時飄起無數氣煙。
九翼天龍張開龍口,凝聚龍嚎。這龍嚎有了星光環的加護,變得更加威力懾人。若非穀梁君昱的絢天陣,想必即便眾人有著法陣保護,也會被擊破後震飛。
靈劍與龍嚎碰撞,對峙不下,迸濺的浪水與震波將穀梁君昱的絢天陣徹底震碎,海水不受控製的朝陣外翻滾。眾人紛紛臨時布陣自保,堪堪是護住了自己的周全。
穀梁君昱大吼著,仿佛在用生命喊著,想要推進,想要擊破。
兩股力量的碰撞立刻發出刺眼的光芒,海水與天空都在這一刻被扭曲得辨識不清。
湯杏感到眼睛像是被數萬根尖刺戳著眼睛,她承受不住地閉起眼睛,耳朵也被劇烈的轟鳴炸得生疼,頭被氣波推擠得像要爆裂。
她自顧不暇地喊著穀梁君昱的名字,仿佛這是她唯一支撐下去的力量。
轟鳴不曾停止,刺眼的光芒不曾淡去,仿佛天地歸一,萬物全失。
她想要過去,可卻被強烈的氣壓推擠得寸步難行。
直到耳膜被震到聽不到任何聲音,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她才勉強地想要睜開眼,想要確認穀梁君昱的安危
映入眼簾的,是穀梁君昱被龍嚎的虹光吞噬的樣子。
刹那間,程君昱被穿透身體的景象,穀梁君昱被鬼魅吃入口中的景象全部與之重合。
一切仿佛重演——
像是走過了死前的走馬燈,白光漸漸褪去,隻剩下海水若雨一般下落。
天空上的穀梁君昱,看著是那麼渺小。
他的身上像是被千刀萬剮過,傷痕盤根錯節地刻印在他往日白皙的肌膚上,身上尋不到一絲未被血水覆沒的地方。
可穀梁君昱的雙眸卻像是血色夜空的星,那麼明亮,那麼清晰,深深地凝望著她。
好像那雙眼睛裏的璀璨星空,隻有她一人。
湯杏渾身顫栗著,雙唇顫抖著張了張,竭力地想要喊出他的名字。
可話到口中,竟然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隻有淚水簌簌滾過嘴邊,燙著嘴角。
她的聲帶和耳膜都出現了問題,她不像其他人那樣緊急地做了保護自己的措施。
穀梁君昱與她隔著幾十米之遙,可她依舊可以看見穀梁君昱朝著她抬起血紅的手,似乎想要觸碰她。
湯杏一躍而上,朝他飛去。
她想要握住他那隻手,想要擁抱他!
可她飛到他身邊的刹那,卻被他周身忽然燃燒而起的熊熊黑色焰火彈開,熊熊燃燒的黑火像是一朵被墨浸染卻依舊盛開著的彼岸花。
萬丈魔氣洶湧上空,放出密集的威壓,被凍結的海麵發出了顫栗的碎裂聲。周密的靈陣也像是即將被擠碎
明明穀梁君昱的指尖如此之近,卻無法再觸碰到她。
穀梁君昱的身體就像是天空退卻的雲霧一般,漸漸破裂透明。黑火將他的身體焚化成萬千星辰,被吹吸到九翼天龍額前的咒印裏。
被冰凍的海濤卻因火的熱量而融化回海水落下,將最後那一縷火苗熄滅。就像天地間——從不曾有過這麼一縷星火。
最終,他隨了世人的願,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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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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