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覺醒4
覆蓋天空的黑暗因為穀梁君昱的降神而被驅散, 天上還閃爍著屬於穀梁君昱方才釋放的殘餘火星, 隻是其中已再也探不著他的靈力。
湛藍天空得以重見,撥雲見日之時, 人們仿佛看見了生存的希望。
九翼天龍的損傷著實不輕的樣子, 它雖吞噬了穀梁君昱以魂為火所放之降神靈威,但身上確也結結實實地吃下了不少降神魂火的灼燒。
最終,九翼天龍被降神魂火的威力暫時的壓製在海上, 動彈不得。
海域上有了片刻的寂靜。
被保護在結界內的人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渺小過, 海上漂浮的艦船殘片, 浮浮沉沉,就如同他們的心境,不知何時一番風浪,就可以將他們打入海底。
山薏與徐上陵的耗損甚多, 降神與龍嚎二者相撞的摩擦震波若非有其他各家道門的長輩出手相授靈力以及虛妄真人加持,恐怕現在其他的人也隻是海上那一片片的船骸了。
經過這一遭, 饒是再有人不自量力, 再有人想要所謂的虛名, 種種身外之物, 身外之名的渴望,都化為了對上古凶獸的恐懼。
這是這是贏了嗎?
有人忍不住出生猶豫地說道。
或許, 是是贏了吧?
定然是贏了!不然我們早已命喪於此, 哪兒有現在的機會在這兒說話!
此話猶如一錘定音, 將其他人忐忑迷惑的心理給安定下來。
明明他們並未真正參與這場浩劫對峙, 活在了徐上陵等人編織的保護傘下, 可他們卻依然感到了精疲力盡。
他們大多無法做到禦劍飛行,更不提禦劍飛行戰鬥。禦劍飛行術在修道者中是一門較為困難的術法。它基本條件較為嚴苛,需要非常穩定的精神力和一定厚度的靈力。二者缺一,便不可飛。
飛起來了,也不並非人人可一日千裏,禦劍飛行的時間和速度依舊與自身靈力和精神相關。
如此,可禦劍飛行的人本就在各家道門中不過半數,可長久禦劍甚至戰鬥更少。而李簌與徐上陵這般甚至可無劍飛行的,早已不是普通資質的人可以修習得來的境界。
如此一來,海上的戰爭對於他們而言,就極為不利。畢竟來時他們萬萬想不到,最後他們要麵臨的不是一個被稱為小魔頭的人類穀梁君昱,而是一隻塵封千萬年的上古凶獸。
上古凶獸的故事,在人間不過是傳說,甚至無法認證是否真的存在。即便為真,那與之鬥爭乃神明之事,與他們何幹?
可偏偏,又是那麼巧合的讓他們撞上了上古凶獸被解開了封印。
這小魔頭倒是還有些良知。
隨著一道冷哼,忽而有一人提起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此話讓徐上陵聽著甚為不舒服,他雖與這位師侄僅有幾麵之緣,更多的認知則是聽聞的民間傳聞。
可僅是如此,他都能感到穀梁君昱這個少年與傳聞不甚相同。他與各家修士門徒相比確是與眾不同,卻有一份難能可貴的赤子之心。
如此之人,又怎會如傳言那搬喪盡天良,欺師滅祖?
他了解的李簌雖心懷大道,但也非活菩薩。
尤其,這個少年還為了這片不待見他的世人,殞命於此。
於情於理,都應當對他抱存感恩之心。
可現實——
這如今倒是皆大歡喜,那小魔頭在死前還曾記得自己乃是修道之人,救濟蒼生,算得上將功補過。
跟著是一群人的連連附議,可人多口雜,總有不同聲音伸出,彰顯自己所謂的正義大道。
一名身著普蘭道衣的白胡老道人禦劍上前,袖邊的青鳥水紋刺繡栩栩如生,隨著他的移動倒也有了幾分展翅高飛的生動。
江湖中道門頗多又雜,除了威名遠揚的四大門派,也有不少在道門中頗具地位與威望的門派。
不少人都認出了這身道服來自青笛門。其立派不過數十年,一直都無大成就,卻在各家仙門中小有名氣,這也與他們所修內容有關。
青笛主修馴養靈獸,而非自身。換言之,青笛門的人本身都非常弱,他們的戰鬥之法僅靠契約靈獸。
這樣的模式下,許多委托都不會輕易找上青笛門,江湖仙門眾多,還不如找給人感覺更為踏實的。
如此一來,青笛門還有一個致命缺點,窮。
而馴養靈獸需要龐大資金,他們隻能增長委托的報酬,而後找他們的人便更少,這麼一來一回,惡性循環。
想來這次參與於此,想有一番建樹,卻不料意外橫生。
眼前這白胡老道是青笛門中的三大長老之一的水長老,臉頰幹癟凹陷,骨瘦嶙峋,一眼看去有些刻薄。
不僅如此,這位水長老身後的靈獸也是目露戾光,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
各位莫要掉以輕心,仔細追尋一番,便可察覺,這一切或許都是那小魔頭的詭計啊!
那水長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手指著穀梁君昱殞命之處的天空。
諷刺得很,烏雲散去後,是一片萬裏碧空。
湯杏臨空立於穀梁君昱最後所在之地,短暫的失控悲憤後,同樣察覺到了端倪。
君昱的氣息還在!
雖然很微弱,但他還在!
湯杏此時的靈通就在穀梁君昱消失的那一刻,像是被打開了一樣,對萬物的感應能力被放大了數倍,以至於方才那水長老的話,即便隔著老遠也能聽得見。
她氣憤之餘,也慶幸。
在得知穀梁君昱或許還活著的消息後,她覺得那些虛偽惡毒的長者之言都變得無足輕重。
經過水長老這一下的提醒,也有不少人定下了心神,陸陸續續也感覺到了穀梁君昱的氣息尚存。
而這水長老也不知道被灌了什麼迷湯,竟是一口咬定的語氣批判道:這小魔頭的血脈本就與那上古凶獸相連,他本就是這凶獸的現世化身!如今,他不過是見我等諸位齊心合力圍剿他,他心有餘悸,才借此機會與他的宗祖歸源,想借著上古凶獸的破壞力來對抗我們!
原本有些安靜的海域,開始有人竊竊私語,甚至開始附議。
這話聽得燭陰派的眾位門生也有些不忿,穀梁君昱即便再不堪,也是他們燭陰派出來的高徒。怎能容他們這般搬弄是非。
而湯杏聽著都要被氣笑了,乘著穀梁君昱以自己的肉身為代價替他們拖延的時間,讓九翼天龍短時間內渾身受限無法動彈,他們卻不領情不知道立刻尋找封印之法,反倒是又開始了一波洗腦。
徐上陵聽聞,麵色不佳,對於這位突然出現煽風點火的老者感到不滿。
青笛門雖然是個小門派,但他在遊曆時也與其派中人接觸過一二,大多性格溫馴,較為與世無爭。
倒想不到這派中高位的長者竟是如此尖酸刻薄之人。
一旁的山薏也有些氣惱,但更多的是失望,她看向虛妄真人:師傅這位長老毫無證據下,如此踹度他人,當真過分。徒兒覺得
虛妄真人卻對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衝動妄事。
山薏更為不解,正要提出困惑,隻見那水長老的跟前突然閃現一道纖細的黑影。
來得突然且迅猛,像是一道乍現的閃雷。
啪——
水長老臉上忽而多出一道巴掌印,這一巴掌力道之大,甚至將水長老整個人都掀翻,在空中畫了個弧。
當眾人反應過來時,水長老的臉都已經中腫了起來。
水長老身後的靈獸形為蛇,察覺自己的主人遭到傷害,原本就凶光隱露的雙眼刹時不再遮掩,吐著信子撲向來人張口就咬。
他人還來不及看來人是誰,便瞧見這條蛇已被那人打殘,甚至將蛇身打了個結。
烏合之眾。
湯杏收拾完一頓,心中的氣憤倒是緩和了一點。
啊!天哪!這是魅惑了穀梁君昱那小魔頭的妖女啊!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湯杏的容顏,大喊道。
這一聲效果驚人,人群躁動,鋪天蓋地的敵意和殺氣都圍上了湯杏。
他們嘴裏喊著‘殺了她’,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可卻無人真的上前付之於行動。
有些較為理智的,猶豫再三,倒是和那些激進派的人爭論了起來。
一位昆侖派的弟子站出來道:我們怎可這樣不給人家姑娘一句解釋的機會,這給她定罪?
丁誠早已安耐不住,聽有人為湯杏說話,立刻便站了出來:正是,無論君昱的罪孽或大或小,可湯姑娘卻從未參與半分,甚至,她乃是我們燭陰派的大恩人!
這話說得不假,燭陰派即便有許多人現在對穀梁君昱心情很複雜,有的甚至抱有一些恨意,但他們現在能站在這裏,卻都是拖了湯杏的福。
就憑這一點,他們就無法將穀梁君昱的過錯全部都牽扯到湯杏的身上。
這水長老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心裏真是恨極了湯杏這個臭丫頭,竟然讓他在各家仙門的麵前丟了那麼大個臉麵,他怎會就這樣輕易放過她!
他立馬又道:一派胡言!這不過是你們都是同門護短的說辭!這丫頭與穀梁君昱是什麼關係江湖上人盡皆知,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的道理誰人不曉!你們不要被燭陰派這幫家夥給騙了!
水長老這邊也有人擁護,跟著一起出來道:方才燭陰派的人也說了,這妖女是他們的恩人,那他們的話就更不可聽信了!
確實如此啊,尋常正經人會一上來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人?尋常女兒家哪會兒這般?
湯杏冷笑一聲,我動手,是因為他欠打。打的是他胡說八道的臭嘴,打的還有他那黑白不分、愚昧無知,卻又自以為是的思想。
你!水長老氣得渾身發抖,一手捂著紅腫發燙的半邊臉,另一手指著湯杏在那兒發顫,模樣甚是滑稽。
湯杏目光深沉,似笑非笑道:世人皆笑貓為猴子從火中取栗之行何其愚蠢,可卻不知道這世上大多人自己就是那貓,卻還自以為自己是那精明的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