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學校很大,來回有學生騎著單車飛馳,在右邊一大排樹蔭下,有少年踩著單車,後麵的少女抱著他的腰,笑容暖暖的,水眸有一層霧氣,始終停留在他的背影上。

眼前一閃,記憶中滑過一個類似的畫麵,卻隱匿的很快。

再看時,兩人相依偎的身影已消失在盡頭。

不知怎的,眼睛有些酸澀。

我一直都知道,我一定忘記了什麼,14年的記憶,一下子被抽空,不可能什麼都沒留下,縱然我的記憶消失,還有我的身體記得這個世界。

正如我剛醒來時,常常莫名其妙地就喃喃自語,在那裏哼歌,而到現在,我再不會那樣,與過去的羈絆,一斬而斷。

有電流從心口那裏漫開,我走到那片林下,斑駁的樹影打下來,在樹縫中,日盛,盛得我睜不開眼。

炎熱的風協同葉,盤旋如舞女。

“……種田醬?”

驚愕,不可置信,略帶顫抖的聲音。

我身體一頓,偏過身。

空中的熱浪起伏,暑熱讓人看東西時總覺得有些模糊。

眼前的人穿著運動鞋,鞋帶係得很整齊,白色的短褲,紅白相間的運動上衣,肩上背著厚重的網球包,他麵部的輪廓很柔和,亞麻色的頭發因那風散了幾縷,一雙冰藍的眼睛微微放大,裏麵布滿震驚。

那震驚宛若一團卷起來的黑紗。

很雋秀的少年,也很陌生。

我沒有應他,兩人陷入沉默之中。

他的背包上寫著“FUJI”,我嚐試性地說出來,音節很不準。

“我想去報道,然後去宿舍,剛下飛機,很辛苦。”我用的是英文,他的雙眸已恢複平靜,聽到我的話,略微黯淡,隨後,便是眯了起來。

“我幫你拿行李吧。”

他的聲音很好聽,日文也說得很好聽。

“種田醬是……”

為了不讓他失望,我嚐試著說日文,“美國”一個詞卻是英文和記憶中的日文混在一起說出來,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的,也許是不開心。

他一直在往前走,沉默了很久,突然問我。

“種田醬回來,手塚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