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則被送到世子院子裏新房。顧采薇早就被大哥鄭重囑咐過,一溜煙兒去到新房裏陪著新娘子。
今日吉時是下午的申時末刻,拜堂結束,顧采薇來到大嫂身邊,已經到了酉時二刻,她在心中換算了下,就是現代的下午五點半鍾了。
顧采薇深深同情大半天水米沒沾牙的大嫂,一待新娘子坐定,趕緊吩咐下人們端上一桌容易消化的飯食,她在一旁陪著,時不時說說話。
她與大嫂張氏早就認識,甜嫩童聲回答著新嫂嫂和她的陪嫁丫鬟各式細碎問題,耐心地安撫著新嫁娘的情緒。
前麵鬧騰得直到酉時末刻,顧采薇聽到下人稟報說,喜宴散了,賓客陸續離府。她才與新嫂嫂告辭,回到自己院子裏。
方才作陪,顧采薇沒有好意思與嫂嫂一起吃飯。打發了識書去告訴母妃一聲,她也不去二老麵前昏定請安了,大家都累得夠嗆。
天色已晚,識理深切知道自家郡主腸胃弱,怕她現在吃太多,一會兒消化不好,反而影響入睡,就向小廚房要了些簡單的清粥小菜,伺候顧采薇吃罷。
錯過了平日的飯點兒,顧采薇有些沒胃口,隨意吃了點便放下筷子。
她在屋子裏溜達著消食,準備就寢。忽地想起柳庭璋來。自己提前告訴他,家中要有喜事,已經三日沒有與這個少年聯係了。
不知道,柳庭璋現在看書可順利?
遙遠的夜空中,同一時間,柳庭璋也在抬頭看天,暗蒙蒙的,漆黑一片,月亮都躲藏起來了。
好幾日沒有與夫子聯係,他覺得悵然若失,學習都有些失去了勁頭,平日裏很容易背下來的段落,今晚卻像是零散的珠子,死活刻不進腦子裏。
柳庭璋吹滅油燈,難得早睡了一晚,仿佛夢到世外高人一樣的夫子,他在夢中能隨侍左右了。
誠王府辦了喜事的第二日,新婦要進行認親儀式。
張家是武將世家,新進門的長媳張氏的爹,正是朝中二品將軍。
張氏受著家中熏陶,是個爽利活潑之人,一年多前與顧傳定親,之後就常來誠王府走動,上上下下都算是熟臉了。
顧信與她手拉手走到正殿之外,下人通傳後,兩人並肩進殿,看到誠王和誠王妃高坐上座,正等著他們。
再往下數,正正兩排麵對麵的椅子上,左手邊是顧信和顧直,右手邊坐著顧采薊和顧采薇,她雖是正襟危坐,不過滿臉笑意看向新人。
張氏一跨過門檻,便看到房內的數雙眼睛都看了過來,她忽然起了羞怯之感。畢竟如今成婚,到底身份不同,而且她初為人婦,行動之間隱約能看出不便利來。
張氏隨著顧傳,一一拜見了祖母、公婆、弟妹,送出了準備好的各式禮物。眾人謝過收下,長輩回禮,平輩祝福,張氏便算是正式被接納進了這個家族。
新人還要進宮謝恩,誠王說了幾句要夫妻和睦之類的話,便將他們打發走。
此時誠王也準備拎走二子、三子再去講講為人處事的道理,忽然有感而發,對著誠王妃說了句:“老二都十四了,馬上翻過年就十五,是不是也該開始給他相看媳婦了?”
顧信聽到,忍不住炸毛,用他那變聲期的破鑼嗓子叫道:“我才不要媳婦!看大哥和嫂子黏黏糊糊的樣,真沒意思。還是聽故事、說故事來得帶勁,再不然聽曲聽戲,多好玩。”
顧采薇有時候仗著自己身體的年紀小,也常常做些孩童舉止。
這時她就對著二哥刮刮臉,笑話道:“二哥,眼下大哥都走了,你才說這俏皮話。背後道人是非,父王母妃可是聽見了。”
誠王妃故意板起臉來,訓斥自家這個鬼精鬼精的二小子:“說話要注意分寸。前一陣子還鬧著要媳婦,說是隻要媳婦不要爹娘了,如今怎麼又改主意了?”
“風也是你,雨也是你,這還了得?看來你父王對你們磨性子還不夠,趕緊去,總得調理出來個王孫樣子才行。老四也不能落下。”
顧采薊總是被牽連,都習以為常了。誠王一想,趕一隻羊也是趕,一群也是放,索性將三個兒子都叫上,去外院好好教教。
看著三個哥哥乖順的樣子,顧采薇忍不住鼓起掌來,說明這幾個月在府中,他們難兄難弟們,沒有白白受煎熬啊。
顧信總是疼愛妹妹的,雖然沒好氣地白了顧采薇一眼,還是要替她請功:“另外,妹妹最近常常給我們三人講古論今,深入淺出,很是辛苦,也幫兒子理順了不少道理。父王、母妃,過年給薇薇封個大大的壓歲錢吧?”